夜色,一如既往的深沉,但今夜,注定是無人能夠入眠的,經過這次的偷襲事件,柳如絮身邊的防禦更是提高了數籌,而擔心著無塵的柳如絮在回到自己的房中後,也是無法入睡,於是躡手躡腳地再次來到了無塵的房門外。
剛想推門進入,一回頭卻是見到無塵一個人坐在了門前的台階上,那道略顯削瘦的身影卻是在月光的斜照下拉出了長長的影子,是如此的寂寥,落寞,不知道這道身影已經在此坐了多久,也不知道還要坐多久。柳如絮隻是推門而入,從無塵房中拿了件衣服為他披上,這才在他身邊安靜地坐下,側著頭,擔心地看著他,他脖子上那道大口子也已經被包紮好,不再流血。
直到此時,無塵也沒有回頭看過一眼,隻是不再沉默,輕輕的聲音從他嘴中傳出:“那一年,我才4歲,姐姐也隻有8歲,我們自小就沒有父母,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麼,那時候姐姐帶著我到處乞討,四處流浪,我們的足跡幾乎遍布了大半個天龍大陸,但是我們都沒有放棄生存下去的希望!”
說著,無塵兩眼放光,即使是無塵的側麵,柳如絮也能清晰地感覺到,無塵當時的那種強烈的生存欲望以及那從小就磨練出的堅韌的意誌。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無塵和無心便是最好的例子,柳如絮甚至能夠想象得到,一個僅僅8歲的小女孩帶著一個4歲的小男孩走遍了大江南北,穿越了春夏秋冬,蜷縮在那些無人知道的小巷子中,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他們隻是為了生存下去啊!
或許年幼的他們還遭受到了別人的唾棄,白眼,以及各種不屑,沒有任何人的幫助,甚至這兩個孩子都沒有生存下去的能力,但他們依舊是堅強地活了下來,就這麼積攢著一個個少得可憐的銅子,互相扶持著行走在這片花花綠綠的世界。
柳如絮隻是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她知道,現在的無塵陷在了自己過去的回憶中,他現在不需要任何回應,要的隻是一個安靜的聽眾,而不管這個聽眾是誰。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有3、4年吧,我們來到了大漠王朝的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上,遇到了我們的老師,那是一個很慈愛的老人,他膝下無子無女,便收留了我們,他教我們讀書寫字,那幾年我們過得很開心,雖然日子依舊是那麼的清苦,但是我們有了自己的家,有了關心照顧我們的人,他還給我們取了名字,我就叫無塵,姐姐叫無心,第一次有了名字的我們都很興奮。”
“可惜好景不長,那老人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就在收留了我們第三年的冬天,那老人由於沒錢看病,於是去世了,就這樣,我們含淚葬了老人,再次過上了流浪的日子,其實本來我們是可以賣了老人的房子厚葬他的,但是那買主看我們隻是兩個孩子,便是強行將老人的房子收了去,將我們掃地出門。”
“那人的嘴臉我一直都記得!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那是臘月初八,天上正飄著鵝毛大雪,我和姐姐隻穿著單薄的衣衫,就這樣跪在那屋子門前,就連大雪落在了我們的身上,積了厚厚的一層我們也是顧不得了,我們隻是想哀求他把老人的屍體交給我們,好讓老人入土為安,可是那人竟然對我們的請求不聞不問,還將老人的屍體掛在屋簷前!看著被那冬天的西北風吹得東搖西晃的老人單薄的身體,他們卻在猖狂地笑著,笑得那樣的肆無忌憚!在那大雪紛飛的景色中顯得是那樣的猙獰!”
說著,無塵的氣息頓時劇烈地波動了起來,那雙眼睛也是猶如野獸般發出仇恨的精光,雙拳緊握著,一旁的柳如絮也是一驚,和無塵在一起這麼久,她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子的無塵,連自己的氣息也控製不住,可想而知,無塵心中的憤恨已經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但此時此刻,柳如絮依舊是安靜地聽著,很好地扮演著一個聽眾的角色,任由無塵發泄著心中的不快,她知道,這些事在無塵心中積壓了太久,他需要一個發泄口。
“直到有一天,我們依舊在大街上乞討,突然有一群人擋在了我們麵前,我和姐姐抬頭望去,看到了幾個彪形大漢中間站著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她臉上的脂粉很厚,看的人很想吐,她就這樣蹲在了我們的麵前,挑起了姐姐的下巴,眯著眼睛淫笑著,說什麼好一個美人坯子,好好培養應該可以為老娘賺不少,然後頭也不回,一揮手,她身後的那些彪形大漢便是把姐姐架走了,整個過程快得人來不及反應,後來我跟在那女人後麵不停地捶打著她,可我還隻是個孩子啊!那些力量能夠打倒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