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嫂,你終於回來了。”
顧玲瓏看著眼前的婦人,她的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幾乎是瞬間反應了過來,顧玲瓏幾步上前,握著她的手,“朝華?”
晉王妃點了點頭,“是我,這麼多年不見,六嫂竟然還記得我。”
“朝華,我怎麼可能連你都認不出了。當初我把兩個孩子托付給你,我打心眼裏感激你。”
兩人敘完舊,朝華說道:“天佑也成年了,前些日子,聽我家王爺說,陛下準備給天佑指一門親事兒,現在你們回來了,這事兒就得你們自己拿主意了。”
顧玲瓏笑了起來,這個時代的人結婚都比較早,管輕寒當初都已經是個大齡未婚青年了,算得上是皇室一朵奇葩。她這一回來,還把天佑當孩子看,在世人眼裏他們都已經到了要成親的年紀。
“這事兒不急,回頭我和輕寒商量商量。”顧玲瓏應道,又問起她家孩子。
顧玲瓏心裏想著還好他們回來了,這要是再回來晚一點,豈不是連兒媳婦都娶進門。
顧玲瓏離開多年,對現如今京中的形勢並不清楚,便是皇族中的諸位她也認不全,有人上前來,晉王妃便提上一句,倒也相處得融洽。
沒多久,皇帝過來,顧玲瓏朝著那人群中看了一眼,倒有不少的熟麵孔,他們的麵龐或多或少都有些變化,染上了歲月的滄桑,那一行人裏,反倒是管輕寒看起來更加年輕,時間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那結界中的幾年光陰,好似停滯不前,連她也沒什麼變化。
朝臣們三呼萬歲之後,宴席這才開始,一群舞女湧入,獻上歌舞表演。顧玲瓏和女眷們坐在一起,不時朝管輕寒那邊看一眼,他們兄弟幾人多年未見,觥籌交錯之間,談的甚歡,看起來感情並沒有變淡。
像這種宴會,顧玲瓏也沒心思吃東西,也就和朝華聊天解悶兒。
“六伯母。”一個甘甜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顧玲瓏下意識的朝著聲音的主人看了過去,是個端莊大氣的年輕女子,做了婦人打扮,一時間顧玲瓏也不知道她是誰。
離開多年,皇族中有多少的子嗣,眼前的女子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喊她六伯母,定是皇族中的人。
朝華笑著道:“薔兒來了。”
薔兒……顧玲瓏恍然大悟,竟然是齊王的女兒,如今的長公主,小時候也時常來家裏玩耍。
“薔兒都成親嫁人了,我這多年沒回京,都快認不出了。”顧玲瓏說著朝她招了招手。
“薔兒雖然長大了,可六伯母一點都沒變,薔兒可是一眼就把您認出來了。”
這嘴巴可甜了,顧玲瓏笑著拉著她的手,“六伯母老咯,這一晃眼,你們個個都長大了。”
齊王繼承大統之後,如今後宮也進了不少人,除了薔兒之外,底下也有不少子女,但在所有子嗣中,嫡長女的地位是其他人都比不上的。
坐在高座上的皇後此刻卻是強顏歡笑,皇帝如此興師動眾的要設宴迎接寧親王回朝,在寧親王失蹤的那些年裏,陛下對寧親王的兩個兒子又格外優待,不但時常叫他們來宮中,對寧親王府世子還特意讓指派了名師教導,對他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好。如果不是那孩子是寧親王的兒子,她都要懷疑這孩子究竟是誰的種了。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醉醺醺了,幾位王爺都喝得麵目通紅,皇帝本是坐在龍椅上,後來直接走下來同兄弟們湊一塊兒,酒喝多了之後,也就少不了胡言亂語一番。
“六哥,這位置,本該是你坐的,這些年我戰戰兢兢,如今你回來了,我便把它還給你。”
這話一出,原本熱鬧的場麵頓時安靜下來,顧玲瓏皺了皺眉頭,陛下怎麼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論是真情還是假意,都將把他們推上風口浪尖。
晉王的酒頓時醒了一大半,麵色煞白,他有心想要說點什麼來解釋,可這樣緊張敏感的時刻,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管輕寒神情漠然,他回到這裏,並不是為了那王座,隻是想來道個別,他低頭看著對方,說道:“陛下,你喝醉了。”
“六哥,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一點不想坐上去,可我當時沒辦法。六哥,你比我更適合。”
管輕寒放下手裏的杯盞,“你是個好皇帝,這個國家被你治理得很好。時間也不早了,我看今天的宴會就到此為止吧。”
管輕寒站起身,朝著顧玲瓏走去,顧玲瓏淺笑著挽著他的手臂,兩人相攜而去。
管天佑和管天麟也緊隨其後。
“六哥……”
皇後嚇得臉都白了,嚴重的危機感撲麵而來,她努力穩住情緒,吩咐陛下身邊的侍從,“都愣著幹什麼,陛下喝醉了,還不把陛下扶回寢宮。”
顧玲瓏和管輕寒登上王府的馬車,她笑著道:“陛下這話一出,你這可是又要成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管輕寒拍了拍她的手,“無妨。我們本就不會在這兒呆多久,等你身體在養好些,安排好府裏人的去處,我們就離開。”
“天佑和天麟還不知道呢,你和他們說了嗎?孩子們願意離開這裏嗎?”
“不管他們是否願意離開,我會尊重他們的意願。”
……
寶成三年,寧親王夫妻歸朝,一載餘,某日寧親王府突然人去樓空,府中諸人不知去向。陛下派人查找,未曾找到一絲線索,月餘後,一封密信呈上堂來,原來寧親王早已在別處安家,此番回來隻是為了道別,最後囑咐他們不要派人尋找。
顧玲瓏和管輕寒一行人越過界湖,十九郎並未回玉虛宮,而是選擇四處雲遊,平安倒是挺有慧根,進了禪宗,澹台璟回了澹台氏,顧玲瓏陪著管輕寒去尋找族人,花了數年時間,天魔一族和人族簽訂了和平協議,全族居住在了沙海之南。
天佑和天麟兄弟倆出去曆練,拜師學藝。顧玲瓏養好了身體,管輕寒將自己的漫長的生命與她共享,她在沙海之南住了一段時間,就嫌煩了,和管輕寒一起遠行,勢要看遍世間百態,滿目山河。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你在,我也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