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魯迅的作品來形容大學,那麼大一是呐喊,大二是彷徨,大三是傷逝,大四是朝花夕拾。經過大一的懵懵懂懂,走過大二的渾渾噩噩,進入大三的如臨大敵,我已經深感自己離畢業不遠了。
我不想如溫水煮青蛙一般,每天在安穩中沉淪頹廢,我想挑戰不一樣的自己,充分發掘自己的潛能。雖然我心裏很害怕,因為從小就有的自卑感。但是我不想成為沉默的大多數,隻做學霸和學渣中間,那群最不起眼的好學生。
這群學生從來不會曠課,認真地完成課堂作業,考試成績不會太差,也不會引起老師的注意,最大的效用就是,填補教室的空缺座位,給老師帶來安全感,為學校維持良好秩序。
我想到多年以後的同學聚會,那些優秀的在高談闊論,自己在角落裏不為人知,我就覺得不可抑製的難過。我的不安分在作祟,我想不留後路地去嚐試一次,哪怕是跌進萬丈深淵,我也在所不惜地去飛蛾撲火。
新學期的第一次班會,班主任站在講台上宣布:“年度的班級換屆要開始了,隻要有意向的同學,都可以在下次班會上選舉。本著公平、公正、民主的原則,每個同學都可以參加競選,我們采取演講投票的方式表決,得票最多的同學將出任新學期的班委!”
聽到這個消息,我覺得又驚又喜,忽然又覺得害怕,仿佛是我逃脫不了的噩運。站在大眾麵前上台演講發言,這是我的致命弱點。命運總是猝不及防地,帶來不可預知的挑戰。我覺得這是個機會,也是對我由衷的考驗。
一旦錯過這次機會,我將會判定自己是懦夫,永遠無可救藥的懦夫,連我自己都鄙視瞧不起,並且嗤之以鼻的懦夫。我會嘲笑自己是個不敢反抗的弱者,一輩子隻能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裏。
這種帶著深厚的自卑,都源自於我的膽怯,是我自己造成的惡果,我不想這麼可憐地活著。我日思夜想地猶豫不決,我想到自己從來沒有,主動站在講台上演講過。但凡平時在課堂上,我被老師點起來提問,我總是臉紅心跳,還沒開口說話就緊張成了結巴。
我的喉嚨仿佛被粘住了,用盡力氣都無法張開。我的呼吸急促緊張,好不容易擠出聲音。我能感覺到說話有顫音,實在是丟臉的發言。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自卑,我不敢去看他們,我想他們肯定在底下嘲笑我,而我的形象已經刻在他們的心裏,再也無法改變了。
每次站起來發言再坐下,我就懊悔不已責怪自己,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有種很深的挫敗感。我沮喪地走在路上,覺得再也沒臉見人,所有的人都嘲笑我,我上台階都會摔倒,沒有人好心地扶我,我自己孤零零地爬起來,不敢看旁人的眼光。
現在我竟然有個大膽的想法,我想改變自己在全班同學心中的形象,我想讓老師顛覆對我的印象,我想讓他們改變對我的看法,我不是他們所想的壞學生,我不是夜不歸宿傍大款的壞女孩。
我記得他們平時看我的眼神,走在路上不理我的冷漠,這總讓我很受傷。但我從來沒有爭辯,因為我沒有資格辯護,沒有人願意聽我講話,我想努力變得優秀,讓他們徹底對我改觀。
我準備在下次班會上競選班幹,我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這個念頭一直存在我的腦海裏,有著無法抹去的痕跡,隻要我想說服自己放棄,它就會跳出來幹擾我,最後我就陷入無比沮喪的挫敗。
經過好幾天的思想掙紮,我還是決定勇敢地試一次,即使在全班同學麵前丟臉,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再倉惶地逃回到座位上,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從來都不怕別人的嘲笑,雖然我走得很慢,卻從來不會後退,這是我僅剩的倔強。
我提前一周開始準備講稿,認真地想出一些詞彙,組織成通順的語言,寫在空白的紙上。每一句話我都改了又改,還引用了很多名言警句,以此提高演講的說服力。我再也不睡懶覺了,每天很早就爬起來,背著書包來到圖書館前麵,踏入隱蔽的花叢中,大聲練習著我的講稿。
晨練的老人在花叢外,悠閑地練習太極,有跑步的人經過,我走到更深的花叢中,桃樹伸展的枝椏,完全遮蓋了我的人影。我確定沒有人能發現我,就拿著講稿站在稍高的地方,反複大聲地開始朗誦。
我看著眼前的一片花海,想象著是站在教室的場景,這些樹枝花朵都是人頭,同學們都盯著我的眼睛,好像要吃了我似的,虎視眈眈的樣子。開始我嚇得不敢看他們,經過反複的練習和自我鼓勵,現在我已經能夠抬頭挺胸,故作鎮定地目視前方,眼神帶著殺氣地掃視每個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