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賢弟還真讓你給蒙對了!”遠處的黑影漸漸顯得清晰,令人陶醉的歌聲仿佛就在身邊唱響,佇立船頭的淩文佑也開始興奮了起來。他才不管即將被收入囊中的那些錢財原本屬於誰呢,反正就船上這些人的身份肯定不會在乎那點小錢的,倒是有了這點額外收入回臨安後怎麼說也能找個不太起眼的酒樓揮霍一頓。
“啥叫蒙啊?俺這是未卜先知!”故作高傲,其實恨不得將那個大呼小叫的混蛋給踹到江裏去。琴還是那把所謂的冰弦琴,手法還是那種很不合適的演奏手法,魚寒要是猜不到來的是誰還真就白長了一副招風耳。
“哦?看不出魚愛卿竟然還有這份能掐會算的本事,難怪能屢屢逃過金人追捕成功南歸!”隨口調侃了一句,慶王轉頭對裴元壽道:“如今既若真有佳人前來相會,我等亦不可顯得太過唐突,吩咐下去盡速靠前。”
“混小子,既然汝與那女子相熟,還不趕緊去請上船來?”稀裏糊塗就被人訛走了五貫大錢,這讓裴元壽的心裏多少產生了些不愉快,轉頭吩咐完身邊的兵丁也沒忘狠狠地瞪上魚寒那個混蛋一眼。
“這事應該不用勞煩下官吧?”皺著眉頭,魚寒這個時候還真就不想動彈。那人既然來了其目的也就不言自明,反正去不去迎結果都一樣,又何必多此一舉?要知道,他前些天被慶王給揍出的傷勢還未痊愈呢。
“汝哪來這麼多的廢話,適才殿下已然吩咐叫我等莫失了禮數,難道汝還敢抗命不成?”在裴元壽看來,不就是挨了三十軍棍麼這也能算個事?都修養了這麼多天,再不讓那混蛋動彈一下指不定還又會閑得想出什麼餿主意來。
“真去?”
“速去!”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裴元壽的回答簡潔而明了。
“去就去,凶啥?”拳頭沒對方硬,地位沒對方高,眼瞅著慶王也隻是含笑不語,魚寒找不到任何借口推脫隻能無奈地起身前往船頭,卻在離開的時候輕聲嘀咕道:“但願你這莽夫待會能多長個心眼,須知這世上可沒那麼多巧合的事。”
“這混小子……”或許裴元壽並不知道什麼叫做風暴來臨前的平靜,但從軍多年這次又是受了孝宗皇帝欽點為領軍大將,心中牢記此行任務重要性的他又怎會因為多日未曾發現敵人蹤跡而變得麻痹大意?聞言也懶得費神去猜測魚寒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卻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那混蛋還真當世上就隻有他一個明白人?
“元晦先生,此處風大,莫如我等前往艙中靜候佳人?”並非是性子隨和的慶王故意做作,而是眼下這情形貿然笑臉相迎還真就顯得有些輕浮。與其讓人產生不必要的誤解,還不如回到船艙內喝茶聊天等魚寒介紹雙方認識。
“前方來的可是琴心姑娘?”所乘雖是尋常的民船,但在負責操持的卻是大宋水師官兵,行進的速度自然不會太慢。也沒讓慶王等候多久,船頭便傳來了魚寒的呼喚聲。
“哦?何方才子在此,竟知我家姑娘芳名?”有些驚訝,卻並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隻是看來最近洞庭湖上鬧匪患的事影響確實不小,就連一個青樓女子前來遊湖都還沒忘記帶著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
“才子不敢當,小生乃世間一俗子也。隻因昔日與姑娘有過一麵之緣便念念不忘,今得偶遇實難抑心中激動故而……”頂著風喊話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若非還有某些方麵的顧慮,魚寒才不願裝什麼斯文人,直接叫船艙內的兵士們扮作湖匪上前去把人給綁了回來,似乎更加符合他的性子。
“琴心?來的竟然是琴心?”還沒等到對方再次答話,淩文佑卻在旁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不過這也難怪,畢竟當日在邀月樓的時候他就已經對琴心產生過愛慕之心,如今雖說過去了些時日但依舊孓然一身的他又怎能不為再次的相遇而激動?
“孽徒……”還沒等旁人做出任何反應,朱熹就已經率先發出了嗬斥之聲。再怎麼說淩文佑也是他名正言順的入室弟子,如今卻在慶王麵前出乖露醜,這要是傳出去讓世人知道了讓他這一介大儒的顏麵往哪擱?
“淩愛卿少安毋躁,正所謂相逢既是有緣,又何必急於這一時一刻?”微笑著安撫了淩文佑兩句,似乎已經對來人產生興趣的慶王也忍不住打探道:“隻是本王不知此女子有何過人之處,竟能令愛卿如此失態?”
當然了,慶王問這話也並非是完全出於無聊。魚寒原本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北地難民,即便大宋朝廷這次因為突然出現的偽詔事件而對其進行了嚴格的身份鑒別,也隻能對他在洞庭湖上與裴元壽相遇後的行進路線有個大概的掌握。如今慶王連他當日在尼姑庵偶遇朱熹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怎會清楚在這之前他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