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誓旦旦地做出了承諾,但以辛棄疾此時的身份地位而言也確實很難讓人徹底放心。畢竟此次打著剿匪旗號進湖的官軍中品階比他高的大有人在,且大都還是根紅苗正屬於太上皇嫡係的那一類,人家憑什麼就得聽他指揮?
隨便找些借口,拖延些出兵的時辰。隻需要控製好最終抵達戰場的時間,等慶王身邊的精銳跟敵軍拚得個兩敗俱傷,才趕在最後那一刻跳出來。既能減小參戰後所產生的傷亡凸顯自己的本領,又能讓刀斧即將加身的慶王感激涕零念叨上一輩子的救命之恩,這豈不是更符合那些大員們的切身利益?
魚寒的這種觀點並沒有立即遭到駁斥,無論是正人君子朱熹還是忠厚老實的慶王,都覺得這混蛋的心理雖顯得極其陰暗卻也並非是在杞人憂天。現如今的大宋,還真能有不少朝廷重臣能幹出這種事來。
辛棄疾也很想對魚寒的分析表示讚同,因為隻有他自己清楚那絕不是什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混蛋行為,而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一切。若非官軍統帥試圖拖延救援時間,他又怎會出此下策獨自領親兵前來?可有的話以他歸正人的身份卻不能說,否則落在了有心之人的耳朵裏,難免會被扣上一頂意圖離間大宋君臣關係的帽子。
“微臣來時曾偶獲一物件,若蒙殿下不棄還望笑納!”明顯地感受到了眾人心中的擔憂,辛棄疾也知道若是不拿點真憑實據出來,怕是無論自己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也沒用。轉身朝不遠處正在下船的侍衛吩咐道:“爾等還不快快將那東西給呈上來?”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或許是辛棄疾目前唯一能夠有效調動的昔日同袍奉命而至。十來個精壯的漢子神色雖顯堅毅卻渾身浴血大都帶著傷勢,足見得剛才那一次短暫的交鋒有多麼凶險,而最後那個肩上還插著利箭壯漢所扛著的大麻袋更是牢牢吸引住了慶王等人的目光。
沒有一點破損的痕跡,卻能清楚地看見裏麵有什麼東西在蠕動。魚寒甚至不無惡趣地猜測,辛棄疾該不會是明知此行凶多吉少,所以才臨時在水師主力那裏偷了頭大肥豬出來,準備讓大家夥飽餐一頓後再共赴黃泉?
也就在慶王都開始懷疑辛棄疾是不是被氣暈了頭準備改行做綁匪時,卻聽得他徑直對那壯漢吩咐道:“還不打開讓殿下看看是否合意?”
隨著令下,麻袋被壯漢猛地撕開,眾人卻一時有點暈頭轉向。要說這裏麵裝著的是件東西可真不地道,但絕對沒人好意思說那不是個東西。因為那是一個人,一個大活人,更準確的說那是一個宿醉未醒卻還在嚷嚷著“再來一杯”的道士。
道士?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整個道士來有啥用?難不成這東西跳大神的本領特別高,真能一紙靈符召來天兵天將?可就瞧他現在那一攤爛泥的樣子,怕是連牆都扶不上去吧。
“愛卿,此乃何人?”掩著鼻子小心後退半步,慶王甚至都開始懷疑剛才敵人沒拚了老命攔截辛棄疾一行人,怕還真是聞到了地上那家夥渾身所散發出來的酒氣,擔心真要是把人給逼急了,辛大俠會率先在中心地帶開火攻啥的。
“此乃清虛庵主、康壽殿陪侍,皇甫坦是也!”很是淡定地介紹著對方的身份,辛棄疾卻莫名其妙地朝著眾人眨了眨眼。
“皇甫坦?愛卿,你說眼前這就是父皇頗為倚重的皇甫真人?”辛棄疾的臉上倒是波瀾不驚,適才還隻是覺得地上之人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的慶王卻被嚇了一大跳,趕緊湊上前去仔細辨認。
“元晦先生,這家夥是誰啊?”什麼真人不真人的,對於魚寒來說都不重要。畢竟這世上之人誰也不是紙糊草紮的,在宋代想要找出那麼幾個能夠喘氣喝酒的假人還真沒太大的可能。慶王等人現在那副驚訝的表情令這個略顯沒心沒肺的混蛋感到了好奇,以至於都忘了去問問辛大俠,他所乘的那艘小船早已被敵人的箭矢給紮成了刺蝟,當初是把人給藏在哪裏才最終確保了安全的。
“有此人在,無憂矣!”如釋重負地發表了句感慨,暗地裏朝著辛大俠豎了豎大拇指表示認同。朱熹這才收起嘴邊的那一絲笑意,一本正經地為魚寒做起了介紹。
要說地上這位,那可絕對能稱得上是大宋朝傳說般的人物。醫術高超,早在紹興年間便妙手回春醫好了顯仁皇太後眼疾,治愈了仙韶甄娘的瘸腿,不但蒙兩宮賜齎甚厚,更令得當時的高宗皇帝欣喜之下遣使入青城山拜謁安撫並為其建觀。
而更為神奇的是,若論裝神弄鬼蒙騙天下人的本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搗鼓出個破爛,杜撰出個無比離奇的故事又在眾人幫助下才勉強讓孝宗皇帝將信將疑的魚寒,在皇甫坦麵前完全就不值一哂。真要比的話,也就隻有曾經捧紅一代女皇武則天的袁天罡才有實力與他一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