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運多少俺不知道,但俺每月能給大人您運來四百石質量更為上乘的海鹽!”按照現有條件,每月五百餘石是喻口鹽場的產量極限,考慮到各種損耗和留下自用的部分,韶南天給出了個相對保守的數據。
“多少?”在金國境內共有謀克一千八百七十八名,烏達補能夠被派到漣水這個緊挨大宋的地方來,即便是在完顏雍奪權成功之後都沒被收拾掉,自然不可能真是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正常情況下一年到頭頂多也就也就是個三五百石的私鹽經過他的手流入大金國境內,如今對方說得雖然沒有剛才那樣唬人,但這麼一個龐大的數字同樣能夠令他感覺到有些難以置信。
“四百石,隻多不少!”韶南天並沒有去打探魚寒為何會向敵國走私如此多的戰略物質,但他很清楚有了新的製鹽方法產量肯定能夠得到保障,而他此行的任務就是勾搭上眼前這位漣水縣的實際掌權人物,為即將展開的貿易鋪平道路。
“來人!看座!”在忘本悖德的漣水縣令陳大人看來,烏達補坐鎮此地成天跟那些來自南邊的奸商勾搭就是為了獲取更多的個人利益,但那個甘為異族奴才根本不懂得何謂忠誠的東西完全不可能想得到人家這是在用另一種極為特殊的方式為自己的國家籌集物資。
在宋金兩國的史書中對於篡權奪位的完顏亮基本上都是貶中帶褒,倒是數百年後的那位金國餘孽野豬皮給說了句公道話,叫做其人“貪財好色、違悖天常”,那意思也就是大金國的海陵王時不時地就會頭腦發熱,然後鬧出點損人不利己的動靜。
為了能夠擴大政權基礎,完顏亮掌權時大量啟用渤海、契丹、漢人這是事實,但人家要的是那些個會搖尾巴也會咬人的奴才,可不是尋常百姓。而為了能夠更有效加強集權統治,急於證明自己英銳有大誌的大金國海陵王一邊窮兵黷武對大宋發動進攻,一邊在國內大興土木先築燕京次營汴京而至工役甫畢,都忙到了這份上他都還沒忘要對那些非女真族人進行殘酷鎮壓實施無差別打擊。
紹興三十一年,完顏亮因采石磯大戰這個導火索誘發的兵變而命喪自己人之手,給完顏雍留下了一個雖奴才遍天下卻嚴重缺少工匠百業凋敝的大金國。別的不說,僅僅是那北方解鹽、河東鹽和東北鹽都已經出現了供應短缺,被破壞的鹽場基本上都沒個三五十年根本別想恢複。
前有完顏亮幹下的那些個能惹得天怒人怨自己人頭疼的破事,後有不屈不撓的大宋棄民們自發組織的抗金義軍搗亂,這也幸虧大宋朝廷沒按照洪適那個缺德老家夥的建議一邊大力扶持金國境內的反抗勢力,一邊閉關鎖國斷絕與金人的一切貿易,否則根本就不用大宋出兵北上,隻需圍困個二三十年就能把隻懂破壞不懂建設的大金國勇士們給玩會深山老林裏去。
趁南邊的大宋還沒真蹦出個聖君想明白所有關鍵的機會,趕緊通過各種渠道囤積戰略物資以備不時之需甚至是為將來的大金國勇士南下做好準備,這是完顏亮交代給烏達補的最新任務。所以他即便是又再多的不願意有再多的厭惡,也要盡可能多的結實那些無利不圖的宋國商人,為他們提供一切便利甚至是保護。
一個月四百石私鹽的供應量,這放在後世算不上什麼,但對於人口總數僅有兩千八百餘萬的大金國來說可實在是一個讓人不得不動心的數字,若是操作得當甚至可以滿足山東東西兩路以及周邊數州所需,再不濟也能夠保障這些地區的駐軍消耗。
“汝可有何憑證,讓本官相信汝適才所言?”改變了招待規格並不意味著就改變了態度,如果對方真有那種本事被奉為上賓都是理所當然,但如果這個看起來有些不大可靠的老家夥敢於信口雌黃,烏達補相信自己會讓對方知道什麼叫後悔。
“因為在下名喚韶南天!”臨出發前魚寒特別交代過,如果對方產生了興趣要問與此類似的問題根本不用給他解釋什麼,直接報上名號就足以讓一切麻煩迎刃而解。
“韶南天?汝就是臨洮暴民韶南天?”還真是沒出乎那個坐鎮喻口的混蛋預料,就這麼個在大宋朝尋常得根本不會有人在意的名字,卻讓實際掌握漣水軍政大權的大金國從五品謀克大驚失色。
“怎麼了?大人莫非有所懷疑?隻可惜俺這輩子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從不會把這爹娘給的名號拿來隨便胡扯!”見到一切似乎都在按照預計的進行,韶南天的底氣也是越來越足,應答之前還真就有了那麼些反客為主的意思。
“那……那你的主子豈不就是喻口縣令魚寒?”如果是在兩個月前,烏達補肯定不會知道這個名字,但現在不同了一旦確認對方真是那混蛋的手下,至少他會有三分相信剛才所聽到的一切,而不會將韶南天直接當作騙子給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