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滿腹經綸卻又迂腐至極的,那個成天忙著強化三綱五常的,那個一心一意誨人不倦的,那個……一大堆那個的朱熹,居然忘記了婚禮前最重要的一項應該是讓他那倆白娘子告訴他的得意編外女弟子在洞房花燭夜做啥,結果直接導致過於緊張的新娘把某個沒臉沒皮猴急的新郎給踹得飛出了窗外。這是一種失誤嗎?不!這是一種報複,一種對於被拐上賊船改變人生軌跡的報複,而且這種報複還自帶特別靈驗的詛咒效果!
“鳳娘啊,你這又是何意?難道你兄長的仇不報了?”喻口城內的魚寒還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因失去唯一的寶貝兒子徹底斷了香火而愁出滿頭白發的李道卻是滿臉怒容,輕聲責問著貴為恭王妃的女兒。
即便魚寒以獻上二踢腳發射器為代價從琴心手裏換得了三個月的安寧,即便那位大金國的十九公主信守承諾幫忙做出了一些掩人耳目的舉動,李家人依舊憑借其自身的強大實力查出了事情的真相。讓李道沒有想到的是,傷了他寶貝兒子斷了李家香火的居然不是什麼江湖遊俠,而是一個辭官回京應試的武舉考生手下之人!
如今佟二牛已經被送到了北方草原之上去勾搭某條餓狼,作為他的兄弟魚寒自然是被列為了首要打擊目標。隻要一想到這個混蛋藏起了真凶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逍遙快活蹦達了好幾個月,羞辱與憤怒就會充斥著李道的心靈。
不再是那個借著自己女兒成為皇室一員探得某些朝廷隱秘而雄心盡失的慶遠軍節度使,那個曾經追隨宗道、嶽飛征戰千裏,殺得金兵鬼哭狼嚎,立下過赫赫戰功的大宋猛將眼中再一次露出擇人而噬的精芒,數十年沙場喋血所錘煉出來的衝天殺氣再一次由李道的心中迸發出來,而這一次他的目標僅僅是一個大宋朝的從八品喻口縣令。
“父親且請息怒!”李家唯一的男丁被人踩碎了命根子無法繼承香火,這種刻骨銘心的仇恨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但作為一個能夠讓大宋朝三代官家其中還包括被譽為中興之主的孝宗皇帝都為之束手無策的女人,既妒且忌的李鳳娘也不僅僅隻會搬弄是非,在見識過了宮廷中太多的爾虞我詐之後,她也懂得什麼叫做輕重緩急。
“息怒?你叫為父怎麼息怒?明兒是我李家唯一的希望,如今……如今……”仿佛又看到了那張因好不容易才撿回半條命卻永遠失去繁殖能力而變得猙獰扭曲的俊臉,又聽到了因為絕望與憤怒而出發的來自心底深處的歇斯底裏的咆哮聲。即便還記得麵前站著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女兒更是大宋的恭王妃,李道依舊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父親如此急於為兄長報仇,可曾想過後果?”杏眼中閃過一絲歹毒一絲憤怒更有一絲不屑,但李鳳娘很清楚在她坐上那個位置以前既離不開家族的勢力,更不能允許家族的行動幹擾到自己的布局。所以她必須忍,必須說服李道放棄現在立即對魚寒實施報複的計劃。
“後果?”李道能夠成為嶽飛麾下的三十名統帥之一並立下了赫赫戰功,當然不可能是那種隻懂得應用蠻力的莽夫,但非常可惜的是他的謀略似乎更適合在沙場之上與敵爭勝。“區區一個從八品喻口縣令,既無家族之助更缺朋黨之援,莫說是讓你借恭王之力除之,便是為父親自殺上門去,天下又有何人能替他說上一句話?”
“父親此言差矣,魚寒雖賤為歸正之人且在江南一地無親無故,然其身後卻並非無人可依!”若論耍手段玩陰謀,李鳳娘頂多也就隻能是算作一流高手和大宋朝堂上那些個都快成了精的重臣相比差距可不止十萬八千裏,但即便是這樣長年的宮廷生活也讓她擁有了比其父更敏銳的洞察力。而一個真正善於搬弄是非的女人,更需要懂得如何從最細微處著眼去觀察自己的對手,從不可能中找出可能,否則僅憑空口白話又豈能將三個帝王給糊弄得團團轉?
“哦?莫非他在朝中還有人?”憤怒歸憤怒,李道卻也並非那種容易被憤怒衝昏頭腦的人。如果魚寒真是無依無靠,他完全相信自己有能力伸伸小指頭就把那個混蛋給壓扁,但如果事實並非如此那可就需要好好再重新掂量一下,至少不能如此莽撞地直接殺上門去。
“他身後不僅有人,而且還是我們暫時惹不起的人!”咬牙切齒地將暫時兩個字進行了強調,讓李鳳娘憤怒的絕不僅僅是魚寒手下人斷了她李家的香火,更在於她現在還沒有資格在毫無顧忌的情況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