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趕緊的把這些個破破爛爛的家當都給扔了!那誰,咱這是在逃命,你還扛那麼大個破壇子幹嘛?”夜幕掩護之下,桃園鎮以北二十多裏處的密林裏,一支由數千人組成的隊伍正悄無聲息地迅速前行著。時不時還會在其首領刻意壓低的嗬斥聲中扔下些破爛,然後再念念不舍地朝物品落下的大致方向望上一眼。
手裏拿著五花八門的兵器,身上穿著顏色各異卻同樣破爛的衣物,背著包袱挑著重擔,偶爾還會有人扛著根掛上了龍鳳呈祥大紅床單的竹竿匆匆閃過。不像是某個大戶人家的迎親隊伍遭到了打劫,畢竟這兵荒馬亂的怕是沒誰會有那心情在大半夜的組織好幾千人做出一副搶親的樣子去迎接新娘子。而根據他們所來的方向推斷,這些人似乎是魚寒及其率領的喻口民眾的可能性比較大一點。
真相還就跟猜測的差不多,魚寒雖然不想變得如此狼狽,可誰讓他在大宋境內就已經把好運給用完了?別看柳大人所率的三萬大軍真沒敢在投降之後立即進入金國境內,但完顏承暉的那五千大軍可是沒這方麵顧忌的,而自從頭一天下午暴露出了行蹤那家夥就跟聞到了臭味的蒼蠅似的緊追不放,特別是起麾下幾百騎兵最近的時候距離魚寒所部都不足三裏地!
剛跑到了別人的地盤上,就被負責看家護院的惡狗給盯上了,咋辦?還能咋辦?跑唄!難不成還真在金國境內掉頭去跟身後的追兵拚個兩敗俱傷,然後讓大金國各地的雜牌駐軍跑來撿便宜?就這種費力不討好還明顯屬於吃虧的事,別人會不會做不知道,但魚寒這個混蛋是肯定不願這麼幹!況且就算他有這想法,深通軍略的辛棄疾也沒理由任他胡鬧!
隻有少部分受過基礎訓練的喻口民眾,不但帶著傷患而且自從離開了淮陰城之後就因為物資的匱乏而每頓隻能吃個半飽,他們能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至今還沒有四散而逃就已經很值得慶幸了,還能指望在無險可守的逃亡途中去和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完顏承暉所部玩命?這不是在自己找抽麼?
更重要的是,吃過虧上過當的完顏承暉雖然憤怒卻依舊保持著理智,完全吸取了以往的經驗教訓,隻派出了騎兵隊伍在後麵緊緊吊著隨時通報魚寒等人的行軍路線,而他自己統帥大軍雖沒有做到步步為營卻也是無比小心謹慎,就連休息的時候都安排了三成人馬在進行戒備!而如今魚寒又把手底下最精銳的匝蠻等人派出去執行一個荒唐的特殊任務了,完全沒有能力故技重施靠著卑劣的手段給對方製造出麻煩。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得益於這個時代非前線要塞的環境保護工作做得還不錯,再過了桃園鎮之後還真沒有那種一馬平川朔漠連天的景象,而是到處綠樹成蔭。大大小小的樹林子為魚寒等人的逃亡提供了天然掩護,讓他們不至於在大多數時候都需要去應付金國騎兵發動的襲擾。
“孽障!這都已經兩天了!汝即不讓大夥好生歇息,又還要沿途拋棄他們好不容易才積攢下來的那點家當!到底是意欲何為?”還真別說,經過了這幾天的連續逃亡,朱熹的體能也增強了不少,都能夠在饑腸轆轆的情況下還能狂喘著粗氣緊跟在魚寒的身邊。隻可惜這榆木腦袋好像是習慣了在有空的時候就嘮叨上幾句,所以他雖然算不上什麼環保人士,卻也對某個混蛋下令民眾們四處丟棄隨身物品的混蛋做法提出了疑義!
“元晦先生,您這不是廢話麼?”好歹要年輕不少,再加上當初就是靠著燃燒脂肪才跑到了大宋,魚寒說話的時候倒也不用象朱熹那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咱這些人雖然不是什麼精兵悍將,但這數量上可實在不小,湊在一堆你就不擔心那完顏承暉沒膽子撲上來?若不沿途扔些個本就派不上用場的破爛,還咋讓那家夥認為咱是在逃命?不讓他產生這種誤解,咱還咋給他下套?難不成真要讓他一直跟著咱跑去寧海洲?”
“裝?汝這孽障休得在此虛張聲勢!”朱熹本人對於顏麵極其看重,但他就是不想讓某個混蛋用和他一樣的方法去掩飾什麼,所以他非常不客氣地拆穿了魚寒的謊言。畢竟他們自從離開了淮陰城外的駐地後就是在狼狽逃竄,還用得著去裝麼?
“元晦兄,這次你還真看錯了!若不是小友想出了這個法子,完顏承暉那廝還真有可能沒膽子認為我等是在逃亡!”沒有再次隨同匝蠻等人一起行動,辛棄疾倒不是害怕丟臉,而是他覺得若不是魚寒嚴令要求就連那些個耿直且能采用特殊手段決定戰爭勝負的青壯們都得拒絕執行。但這種想法並不影響他對於魚寒其他決定的支持,比如像現在這樣過讓人四處扔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