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門前的兄妹三人各自咬緊牙關靠在廊柱之上,眼睛一直緊緊的盯著房門,每每房門打開眼中都迸射出驚喜的光芒,但是看到太醫下人神行緊張又不自覺攥緊拳頭,這種揪心的等待很煎熬但是卻隻能繼續等待。
看著神情憔悴的趙習晴,趙習書強打著精神安撫的拍著她的肩膀,說道:“小妹,父親此時情況還不明朗我們兄妹三人在這裏守候也是於事無補,不如我們先各自回房休息等太醫出來了再讓下人通傳可好?”
拚命地搖頭,趙習晴的一顆心全部吊在房間裏的趙青霖身上,她此時是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的,已經後悔到無法原諒自己的地步,她現在隻想守在房間外麵,她要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她不想在別人的口中得到自己父親的具體情況,因為她怕。
見趙習晴如此強烈的反對,趙習書也沒有再提出別的建議,因為他同樣擔心父親,三個人守在房間外麵看著太醫進進出出,一盆盆的血水從臥房裏端出倒掉,讓人心驚膽戰。他們三人沒有人上前去拉扯,生怕耽誤了太醫診治,他們還在會診還在忙碌就說明自己的父親還沒有生命之憂是吧,趙習晴如此安慰著自己。
隻是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遲遲沒有人出來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案,讓她們越等越是心急,在趙習晴要按捺不住想要衝進去的時候,太醫總領終於邁著四方步,臉帶疲憊的走出了房門。
趙習晴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拉著太醫的袖子急切的問道:“劉太醫,我父親怎麼樣?到底傷勢如何?”
劉太醫被突然衝出來的趙習晴嚇了一跳,不過就醫多年已經習慣家屬的種種反應,隻是稍微一愣便略微一笑柔和的答道:“回二小姐,趙將軍雖然傷在胸口,但好在他有常年穿著鎧甲的習慣,雖然刺客這一擊很用力,但是將軍的鎧甲還是擋掉了大半的力道,所以雖然看著傷勢險惡,不過慶幸的是沒有傷到心肺,隻是流血過多,隻要修養得當便無大礙。”
聽劉太醫如此解釋,趙習晴懸空的心終於可以穩穩的落地,“那敢問劉太醫,我父親現在可還有生命之憂?是不是隻要未來的時日多做休息就能痊愈?”
趙習晴依舊緊緊的抓著劉太醫的衣袖不肯放手,眼神也依舊急切似是生怕劉太醫剛剛隻是為了寬慰她而說的假話,見自家小妹如此緊張已經給劉太醫造成困擾,趙習書走過來把趙習晴拉到一旁,對著劉太醫拱拱手:“小妹因為太過緊張父親的傷勢,還望劉太醫不要見怪。”
布滿皺紋的一張臉疲憊中擠出一抹理解的笑容,劉太醫也是趕緊拱拱手說道:“大公子客氣了,二小姐的心情老身可以理解,趙將軍已經沒有性命之虞,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隻要修養好以後也不會留下後遺症,大公子和二小姐大可放心。”
“有劉太醫的話我們就放心了,有勞劉太醫和諸位太醫,習書已經讓下人備好了茶水點心,請諸位太醫移步隨我到偏廳休息一下。”聽到自己的父親沒有生命之憂,趙習書此時已經恢複成那個教養良好、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客氣的引領著諸位太醫向偏廳走去。
趙習晴從不以所謂的教養去約束自己,此時客人有自家兄長去招待,雖然太醫說自家父親此時最需要的是休息,但是她依舊不放心想要進房去看一眼再離開。
房間裏,鳳舞雙手握著趙青霖的手跪坐在床邊,聽到腳步聲也隻是看了趙習晴一眼便把視線又放在了趙青霖身上,鳳舞的眼神中似是有千言萬語還來不及訴說,有哀怨也有不舍,細細密密像是織就了一道網把趙青霖籠罩在其中,讓外人無法探入。
趙習晴一直最為羨慕的就是父母之間的感情,他們跨越了身份的鴻溝,讓感情越發的變得純粹,在這個家中沒有軍功顯赫的將軍也沒有高高在上的長公主,隻有相親相愛的一對平凡的夫妻。
看著母親望著父親那種唯恐失去的眼神,趙習晴心中及其難過,如果當初她沒有那麼多的忌諱是不是自己的父親就能躲著這樣一場劫難,趙習晴的淚水如同斷線的珍珠不停地滾落,這是她來到這裏第一次麵對與親人的生死離別,這讓她想起了前世奶奶去世的時候。
那個時候家中隻有她自己與奶奶相依為命,在北方,親人去世需要守靈,但是因為她的緣故,奶奶與她的父親還有其他幾位叔叔姑姑到了後麵來往都很少,於是奶奶去世後幾位名義上的親人隻是走了過場,沒有人為奶奶守靈,整整三天三夜在靈棚前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人,那三天耗光了她對親情的最後一點渴望,讓她知道那個世界中從此隻有她一個人,她從此無依無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