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雲物不殊鄉國處
第二日，初青早早起來，梳洗完畢後，照常帶著春兒先去藍枝婉的閨樓。剛剛走過小浮橋，就見前麵走來一個身穿晚唐藍的衣裳的女人。
笙娘老遠瞧見初青就招呼道：“明姑娘，起的真早啊。”
初青站定，見春兒對笙娘行了禮了，她才點頭道：“笙娘也早啊。藍小姐起了嗎？”
笙娘道：“我呀正是要跟您說這事來的。前日裏府上不是來了貴客嗎，今日貴客從城府官邸要來我們通判府，小姐到前頭見老爺去了。”
初青問道：“那她何時能回來？”
笙娘道“呦，這倒是沒準兒，小姐早晨天還未亮就去了。要不您先在樓裏等等，說不定小姐一會就回來了。”
初青想了下，對笙娘道：“不了，若藍小姐回來，您就轉告她，就說我在昨日的湖邊等她。”說完，行了禮就與春兒往原路走去。
藍府的西園草木繁多，此時雖已近中秋，但凋零在腳下的落葉倒是沒有多少。
初青慢慢地走過不時飄零落葉的花園，問道身後的春兒，“快到中秋了吧？”
春兒到底是年齡小些，雖是大戶人家調教出來的丫鬟，平日裏看著穩重妥當，但是性格還是活潑的。此時一聽這位每日裏絲巾遮麵的姑娘開口問話，語調雖不似溫柔，但是那低啞的嗓音卻人她感到可親了起來。
“是啊，今兒已經初十了。”春兒樂滋滋的說道：“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了。”
早晨的太陽慢慢升了起來，光線透過樹葉兒打在了初青的眼睛上，初青不禁眯了眯眼睛，說道：“這麼快啊！滿月飛明鏡，歸心折大刀。轉蓬行地遠，攀桂仰天高。水路疑霜雪，林棲見羽毛。此時瞻白兔，直欲數秋毫。”
春兒不識字，聽不懂她在念什麼，隻是覺得從這位姑娘的嘴裏說出來的話很讓人有些難過。“姑娘是想念家人了嗎？”快到中秋了，想必是思念家裏人了吧。
初青疑惑的抬頭看這春兒，道：“家裏人？”
“是啊！”春兒點點頭，說道：“中秋不是家人團圓的日子嗎？以前我娘在世時，府裏還放我們這些有家的下人半天假，準許回家呢。不過一般節前府裏比較忙，人手會不夠，都是十六那天午後才準許回家的。”
“那你現在呢？”
“現在府裏依舊給我放半日，不過我都是給我娘去掃墓了，怕府裏知道給添了晦氣，就說是想出去逛逛。”春兒說的起勁，又見她性格已不似前日裏那般冷漠，於是問道：“你的家人呢？”
“家人”初青輕聲念道，“我已經沒有家人了。”說罷，頭前走了。
春兒追上，說道：“不可能啊，人人都有家人。有回我聽見我們家小姐與喬小姐說起到您，說您還有位夫君呢。”
初青突然停下腳步，讓一路上追趕的春兒差點撞上。
春兒忐忑地抬頭就見初青眉頭緊蹙，但隨即看到春兒卻笑了起來。“春兒，我嫁過人，自然有夫君，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嗎？”
春兒雖是見了她在笑，但是卻是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跟著初青的步子往湖邊走去。
快到湖邊時，隻見初青突然停了下來，春兒正自疑惑時，就看見她的目光竟然是有些震驚般的瞧這前麵，春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隻見碧綠的夜闌湖邊，楊柳依依。除了昨日被自家小姐練功毀壞的一棵柳樹外，其餘的柳樹倒還是很翠綠一片。而昨日初青用來遮陽的那顆柳樹下，柚木小幾尚在，貴妃椅也絲毫未動，隻是躺在上麵閉目小憩的男子讓春兒也不禁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