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直苦風塵暗
她看著他,周圍一片寂靜,周圍站著春兒以及其他五個藍枝婉的侍女,聲音低啞婉轉的開口道:“那一年,我好像是十六歲,仰或是十七歲,”她自嘲般對他笑笑“太久了,我忘記了。”
他以為是周圍有旁人,她一個女子,總是有些矜持,不好意思。因此他出聲道:“你們都退下。”語氣雖和,但卻不容置疑。侍女們垂首後退時,隻見她抬手阻止道:“無妨,不過是一個故事,已經過去很久了,聽聽沒關係。”
他點頭,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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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天是剛剛下過雨,後院中水井旁邊的那顆棗樹上,淡粉色的花兒開的正茂。院牆外小販的叫賣聲遙遙傳來,聽到她的耳中是那般清晰動聽。
而江夏府的大小姐此時不得不張著嘴,大聲衝著柴房掉了漆的木門呼喊道:“哎呦……好疼啊,哎呦……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就放了我吧,爹……。”
門外仿佛有了輕微的腳步聲,初青嘴裏喊的更加響亮起來,但她扭過頭,衝拿著皮鞭,假裝一直在抽打她屁股的丫鬟知了使了一個顏色。
“去看看我爹人走沒?”
知了會意的點點頭,一邊甩著皮鞭,假裝還在抽打初青,但腳步已經慢慢移向了門口。
初青非常敬業的還在嚷嚷著向守將大人求饒的話,但眼神卻早已經跟隨著知了的腳步探到了門邊。
但就在知了的眼睛剛剛對上門縫兒往外看時,就見門外也正有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往裏看,四眼一對,嚇得知了立馬打了個冷顫,往後退了一大步,差點坐在了地上。
初青假裝被重重打了一下,然後大叫了一聲,隨即低聲問道知了,“怎麼了?是誰啊?”
知了嘴唇微微張合了下,初青就見柴房的木門“吱”的響一聲,被人由外向裏推開一個小縫兒,一個十五六歲大的男孩子探出腦袋,對著正趴在木板凳上嚷嚷的初青笑道:“姐,別裝了,起來吧,爹早走了。”
原來是弟弟初元,初青見是他,鬆了一口氣,從板凳上爬起來,知了走過來,幫著初青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大小姐,還沒到時辰呢,老爺說不到午時就不準你起來的。”
初青笑嘻嘻說道:“昨日聽爹說,今天要跟宛城來的蔣叔叔要敘什麼舊情,想來現在應該去泰合樓了。正好咱們也出去逛逛。”
知了嚇得“啊”了一聲,這早晨的帳還沒算完,小姐又要折騰下一茬兒了。
早晨時分,天上打了驚雷,過不了一會兒,雨就“嘩嘩”的下了起來。初青迷迷糊糊間被知了早早的從床上叫了起來。
“小姐,醒醒了。”
初青正在酣睡中,無意識的“嗯”了一聲,隨後才慢慢清醒了些,閉著眼問道:“外麵是不是下雨了?”。
“小姐,你清醒沒有啊?今天先生可是要你背誦那長長的詩句的。如今老爺可是剛剛從宛城練兵回來,天天在府裏,若是跟先生問起你的功課,你可別……”
初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打斷知了的杞人憂天,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放心吧,本小姐自有妙計,保管叫先生隻記得我的好。”
江夏府的守城將領明玄重雖說是武將出生,一聲戎馬,典型的粗人一個。但對於初青的管教,整個江夏府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一個字——寵。
其他官宦家的女子,挺多隨著家裏的長輩學些個女紅刺繡,或是請人教授些琴棋書畫調養閨中歲月。可她倒好,從小西席不離左右,且明將軍是走到哪兒就把她帶到哪兒,一刻都舍不得離開自己左右。就算守將府後來有了新的女主人,她也有了弟弟妹妹,但是明將軍對於她的寵愛卻是一點都是沒有變。
前先日子朝廷上調防,宛城軍隊方麵處處弱於江夏府,宛城城主上報朝廷,請求臨近江夏府的支援,這才把明玄重急忙調派過去,想著兩城距離不遠,且去時不長,就沒有帶上她。但臨走時,還是對她的先生千叮嚀忘囑咐,不可讓她給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