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院靜,小庭空,斷續馨香斷續風。
花錦簇,葉相托,難求知己難求翁。
月朦朧,零星爍,妃色勝過春色濃。
紅燭台,半盞茶。董小宛與李出塵相視而坐。
“娘親這是做什麼?”李出塵看著母親將一個雕花木槿盒放在她麵前,一語不發。
“這是聖旨。”董小宛淡然說道。
“什麼聖旨?”李出塵心頭頓生不祥之預感。
“今日王上差人送來的,說的是你與頤親王的大婚之事。”董小宛一臉無礙道。
“什麼!”李出塵始料未及,這王上竟如此迅速。
“塵兒,這幾天你與頤親王走的親近。難道沒生半點情分?”董小宛自是不信,但還是問道。
“我,我並不討厭他。”李出塵說罷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
董小宛略懂,也不再繼續追問。
“塵兒也莫急。你看。”董小宛將聖旨取出,攤開。李出塵急不暇擇,其母緩言道:
“這聖旨,還沒有署上何年何月。換而言之,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你手裏。”董小宛解釋完,不露聲色,想著正午入宮,為了這聖旨她可是千方百計的哄騙了王上與太後。
李出塵難以置信的望向母親,片刻,潸然淚下。
知其不易母先為,舍憂無慮兒翩行。一紙婚書,卻道不盡其中曲折。
它代表著君王與權力。這母親定是費了心思才得到的。
“娘親。”霎那,李出塵撲到了母親懷著。
“塵兒,怎麼哭了。不哭不哭。隻要你平平安安,將來有個好歸宿。娘親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董小宛亦是被同化了,卻咬著牙硬生生的不讓眼淚落下。
“娘親如何說服的王上與太後,才換得這一道聖旨?”李出塵百感交集,不放心的問道。
“是費了些唇舌,不打緊。塵兒,不要覺得為娘的囉嗦。這選夫婿,不在於外,而在於心。這麼多日,娘雖然不聞不問你倆之間的事情,但為娘把什麼都看在眼裏。頤親王,確實三王之中最適合你的。”董小宛避重就輕的對著女兒說道。
聽著,李出塵便覺悵然若失,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她想起白日裏,郭淳軒在醉仙瀑布的話。
他的心裏有她沒錯,那麼她自己呢?她一時無法確定。
“娘親,讓塵兒想清楚些再坐決定可好?”李出塵低聲囈語。
“嗯,不急。”董小宛看出了女兒的猶豫之心,也不再強求道。
送走娘親,這數日不見的六哥鬼使神差的出現在了李出塵園子裏。
“六哥,你怎麼來了!”李出塵一陣欣喜,在這府裏的哥哥中,六哥李正好於她是最親近的。
“妹妹,你今天去哪了?”李正好與往日嬉鬧的表情大相庭徑。
“六哥,我。”李出塵不想欺騙這個對她推心置腹的哥哥,但也說不出今日去郭淳軒一同溜出了將軍府的事情。
“李出塵。你倒是膽子越來越大。我以為你隻是一時貪玩才尋得頤親王出府。不想日日如此,你身為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這,成何體統!”李正好不能自已的高聲道。
“六哥。”李出塵從未見過這樣的李正好,頓時不知所措。
“你。”李正好還想說什麼,卻看李出塵一副膽怯的模樣。心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之感。
“妹妹。六哥隻是擔心你。所以。對不起。”李正好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口氣過於凶猛。
李出塵擎著眼淚,破涕為笑。上前給了李正好輕輕一擁抱。
“出塵知道。六哥是最關心和疼愛的出塵的。出塵又怎麼會怪六哥呢!”李出塵甜甜的說著。
李正好一時間心醉神迷。
我隻是把她當成妹妹,唯一的妹妹,最疼愛的妹妹。李正好不斷的暗示著自己,而那顆悸動
的心依然在砰砰亂跳。
明德三十七年,六月花開荼蘼。天高雲淡,山色蒼翠,空氣清新。宮中聖旨再次降臨將軍府,而此次受命接旨的不是他人,正是李出塵。
“李出塵接旨!”宣旨的公公一臉肅穆。
“臣女接旨。”李出塵由白芍與如詩扶起,跪在在前接旨。將軍府寬敞的院落,如今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柱子家仆,顯得異常擁擠。
“奉天承運,王上詔曰!”公公銳聲高誦了一番。出塵聽完,卻道是:數月以來,雪鳶城戰事頻發,我軍傷兵與日俱增。隨行軍醫人手不足,此刻王上是看中了李出塵善用醫術,特命她前往雪鳶城參與救治。
“也好,在這裏倒不如去了雪鳶城。”李出塵收起聖旨,一陣歎息。
傍晚時分,董小宛照常來了拒霜園小坐片刻。
“王上此舉,雖然有些不妥。但想必也是無可奈何而為之。塵兒若是有能力救治一兵一卒,定是要全力以赴的。那些可都是保家衛國的英雄。”董小宛曾經也是在戰場上曆練過的,如今她亦是支持李出塵前往雪鳶城幫助這岌岌可危的北軍。隻是,她擔心女兒隻身前往,又沒有武藝傍身,倘若遇到什麼麻煩,便不能保自己周全。考量一番,她決定將自己隱藏二十年的千靈門告訴李出塵。並將武力最強的三位隊長用以保護李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