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深夜,恐怖的尖叫聲回蕩在古樸的紫禁城內。
含芳渾身精濕的從床上驚坐起身,柔軟細順的頭發被冷汗染濕,服帖的貼在前額。
她膽顫心驚的抬起自己的雙手,終於深舒了一口氣,還好,上麵幹幹淨淨的,什麼東西都沒有。
窗外,細碎的雪花緩慢輕舞,已經將院子盡染成白,潔白的雪將夜照的通亮,一陣風吹過,將梅花樹上的落雪片片吹落,露出了一樹綻放的紅梅。
真像血!
含芳仿佛被抽幹了力氣一樣重新躺回了床上,眼睛圓睜的看著房梁上的原木。她覺得很累,卻一點也不困。
一片隨風而動的雪片偷偷溜進屋子裏,不一會就變成了一點小小的水滴。
又是冬天了!
不遠處,早起的小太監們已經起身清掃落雪了。掃帚有節奏的和地麵摩擦的聲音像一隻令人向往、回味無窮的曲子,讓含芳又充滿了活力。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的不遠處還有著那麼多的人,她不害怕了!
起身,梳洗完畢後,含芳找了一件月白綢芙蓉對緊身衣穿上,又從首飾盒內找了一支顏色鮮亮的簪子,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無精打采,她不想讓外界的環境再影響到自己原本已經很低沉的心情了。
景陽宮內,含芳將火盆攏起,炭火燒的旺旺的,可是還是覺得冷。
她的冷已經是骨子裏的事情了,或許再多的熱量也無法將她那顆冰冷的心烤熱吧!含芳挑了挑炭火想。
緊關的大門被打開了,一陣寒風夾雜著雪花飄了進來。
含芳抬頭看了來人一眼,然後又將視線重新投回到了火上,她懶得理他,甚至有些討厭見到他,這個趁機占她便宜的家夥,她恨死他了!
胤禛取下披在身上的貂絨鬥篷,自己找了一隻凳子,拉到炭盆旁在含芳對麵坐下了。
“春節一過,皇阿瑪就要南巡了,途中經過山東。”胤禛將雙手伸到炭火上邊烤邊說。
含芳的視線依舊盯著火盆,一點想說話的跡象都沒有。那樣子好像在說:南巡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想去。
“還在生氣呢?”胤禛探著腦袋問含芳,眼神中含著探究和微微的笑意。
她的記性也太好了,那天他吻過她之後,含芳一直就不再和他說話了,見了麵也好像跟見到陌生人一樣,不帶有一點感情。胤禛現在已經開始羨慕老九了,無論怎麼樣,含芳還是會和他說話的,盡管都是些吵鬧對責之語,可是差總勝於無吧!現在誰都不像他,已經被含芳拉進了陌生人的名單。
含芳直接丟掉火鉤,準備起身離去。
如果說離開他就要離開火,那麼,她願意!
胤禛拿起含芳丟掉的火鉤又將火挑旺了一些,終於有些忍不住的說:“皇阿瑪已經下口諭了,讓我跟著一起去,當然,你也在隨行的人員範圍內。”
含芳停住了動靜,不敢置信的看著胤禛。什麼?她還要跟著到山東?單不說那裏有她不願意回想的往事,就是這一路的車馬勞頓也夠她受的了,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讓她跟在身邊就是因為他離不開她沏的茶這點嗎?
“皇阿瑪原本是不打算讓你去的,說是你身體受不了,是我建議讓你去的。陳含芳,你可以回到你的家鄉了,說,你該怎麼感謝我吧?”胤禛眼中含笑的看著含芳,可是那裏麵的光芒讓一切看起來都不再是那麼簡單了。
他建議含芳一起跟著去南巡其實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怕她在宮中被算計,皇上每次南巡是必帶太子,而這兩個能保護含芳的人一離開,她一定是四麵受敵,他不能讓她處在自己未知的危險環境中。第二個目的就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是真的陳含芳還是假的陳含芳,他急於尋求問題的答案。
含芳狠狠的瞪了胤禛一眼。謝他?她不怪他多嘴多事已經相當不錯了,他怎麼可以事先也不問一下她的意見就擅自決定了呢?自以為是的男人,他以為那樣她就會感激他嗎,她是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可是她卻不想回山東。
“多謝四阿哥照顧,麻煩您再稟告皇上一聲,說奴婢不想去。”
胤禛苦笑,她又開始了,每當她和一個人疏遠的時候總是喜歡自稱為奴婢,她總是以敬重的言語告訴別人:我不喜歡你!
“為什麼?”胤禛探究的眼神仔細打量著含芳。
含芳將一本唐詩從桌子上放回到架子上,然後又從上麵拿了一本宋詞,粗略的翻了兩頁,滿意的回到了炭火旁。
“沒有為什,隻是簡單的不想回去,四阿哥您也是知道的,長途勞頓會讓奴婢的身體吃不消的,上次到關外的路上您也親眼見到奴婢的狼狽模樣了。”
“難道你就不想見見你的父母嗎?還有……”還有那個小廝。
隻是胤禛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眼中有著絲絲的喜悅之情,隻是因為含芳不想回山東,那個存在著那個他不認識的小廝的地方,可是他知道,他必須讓她跟著去,即使沒有身份這一疑惑,即使隻考慮到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