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校尉對此事有什麼頭緒嗎？”
待莫侍衛和程修在帳中坐定，格納特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莫侍衛也不推脫，理了理頭緒便道：“第一批刺客是從河中發起攻擊的，刺客襲擊了取水的人，接著換了他們的衣服潛入營地，待被發現，便暴起傷人，一路衝擊公主鸞架，已被我們盡數誅殺，我們後來在河邊草叢中發現了十多具取水人的屍體，全部都是被銳器割破喉嚨而亡。這批刺客膚色黝黑，膚質粗糙，手上都有幾道磨損的痕跡，身上穿著塗有動物油脂的水靠，武器使用分水刺，口音古怪，既不像是大辰人，也不像是西氏人，對了，他們攻擊的時候喊了幾次‘達其瓦’，最後想要逃走的時候則喊的是‘庫亞’，塔汗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這是窮於人的語言，‘達其瓦’意味著衝鋒、前進、衝殺，‘庫亞’則是快走、撤退、逃跑的意思，我們與窮於幾次交鋒，經常能在戰場上聽到這些口號。”格納特解釋道。
程修這裏插言道：“那麼塔汗是確定第一批刺客是窮於人了？”
格納特點了點頭，笑道：“聽你描述，這些窮於刺客根本是不加掩飾，膚色黝黑，膚質粗糙，那是由於長年生活在海邊，被烈日曝曬所至，至於手上的磨損，則是經常收拉纜繩漁網導致的，還有他們穿的水靠和使用的武器，以及呼喊的口號，這些無疑將他們的身份暴露無遺了。”
“這些窮於人真是窮凶極惡！安華公主與他們有什麼仇怨，竟然派遣刺客前來行刺！”程修氣憤道。
“這本汗也不知了。”格納特搖搖頭，安撫道，“程大人先稍安勿躁，我們再分析分析其餘兩批刺客，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程修點了下頭，歎道：“是本使心急了。”
“大人也是關心則亂。”格納特道了一句，又轉向莫侍衛，“莫校尉，第二批刺客是你首先發現的，還是你先說說吧。”
莫侍衛聞言目光一閃，頓了頓才緩緩組織語言道：“第二波刺客衝出來時，本校正在組織士兵圍殺第一批刺客，塔汗那時正好率領騎隊歸來，本校因為分不出兵力阻攔刺客，無法保護公主，因此便讓幾位西氏勇士護送公主前去和塔汗彙合，後麵的事，想必塔汗應該知道了。”
格納特微微頷首：“這一波刺客皆是騎馬，一身黑衣，還未與我們交手就退去了，現在想想，這一波刺客未免退得太輕易了一些，若是他們決意進攻，我西氏兒郎雖然能將他們全部留下，卻也會損失不小。”
莫侍衛聞言微撇了下嘴，忍著沒去開口反駁，這位西氏塔汗言語雖然謙和，但實際上三句話裏總不忘誇讚西氏貶低大辰，隻怕在他心中，西氏軍隊天下第一，這一波刺客的底細他最清楚不過，如果和西氏對陣，不說什麼完勝，起碼勝算也有六七成，當然他若是急吼吼地為他們辯解，讓格納特看出什麼卻是犯蠢了。
“奇怪……”格納特忽然輕咦一聲，看樣子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
“塔汗想到什麼了？”程修見狀問道。
格納特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道：“本汗忽然記起，這波刺客一開始好像也喊過‘達其瓦’，不過因為當時隔著比較遠，後麵他們又沒有再喊，便沒想起來。”
“又是窮於人？”程修頓時愕然。
格納特古怪道：“看來是了。”說著他轉頭看向莫侍衛，詢問道，“莫校尉怎麼看？”
“咳。”莫侍衛垂著眼道，“本校對窮於的情況比不熟悉，不好做判斷，不過聽塔汗所講，很有可能還是窮於人的刺客。”
這話等於沒講，格納特歎了口氣，頗是自責道：“罷了，我們先把這個放到一邊，說來慚愧，第三波刺客還真是凶狠，本汗現在想來還有些驚魂未定，早知如此，當時就不該把騎隊全部放出去追擊第二批刺客，以至於後來身邊防衛薄弱，險些就叫刺客得了手去。”
想著不久前見到的場景，莫侍衛還是心有餘悸，隻差一點，若再晚一步，隻怕公主就要慘死在刺客手中，叫他如何向皇上交代？！聽著格納特自責，又想到當時遇上這位西氏塔汗時，他是獨身一人，分明是拋下公主身處險境，莫侍衛臉色頓時一變，不過礙著他的身份不好說什麼，態度卻變得不善起來。
格納特見狀一愣，轉念一想，便猜出了幾分，心中一動，神色不變地繼續說道：“當時刺客追索甚急，我的幾個親兵留下斷後，卻轉瞬被殺，公主見狀不妙，提出了分兵之議，本汗自然反對，本汗再怎麼無能也是男子，好歹也能握住刀箭，豈能叫女子分擔危險？但公主的理由卻讓找不出反駁的話來。”格納特簡單地複述了下夜寧所說，又語氣低沉道，“分開之後，本汗心急如焚，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向營地，帶回援兵，好在半路上便遇到了莫校尉，這才及時救出公主，實是上天庇佑！公主若有什麼閃失，本汗就是百死莫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