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有其道(1 / 1)

此時的景戈,正抱膝坐在一輛卡車後車廂的角落中。

這是開在車隊最後的一輛車,這裏麵的十多個人或者是在最後一刻決定撤離的高鐵站幸存者,或者是前麵隊伍裏落單掉隊的。

體內濃厚的靈氣緩慢流轉著,景戈感受到些微的稠滯,以她之前半步金丹的修為體曆,知道這是靈氣化氣為液的征兆,她,快要築基了——隻差一個契機。

車隊磕磕絆絆開出了十幾公裏,期間不斷有藏身在道路兩旁房子裏的幸存者加入。

這些沿途的幸存者多半已經彈盡糧絕,走投無路之下遇見車隊,自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景戈他們車上也已經擠得滿滿當當,再無多餘空間收容新加入的幸存者了。

午夜時分,車上眾人正睡意沉沉,突然,車身被突如其來的巨大聲浪震的猛烈一顛。

“快看!”正慌亂驚懼中,不知誰喊了一句。

眾人向外張望,隻見漆黑的天色下,遠處騰起衝天的火光,仿佛蒼穹裂了道口子,正肆無忌憚的傾瀉流火;隆隆的爆炸聲一陣高過一陣,空間都似乎瞬間被扭曲撕裂,即便遙遙相距,也能真切的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駭人聲勢。

天,是高鐵站......遭殃了......

車廂裏,處處靜默。

原來,大批喪屍蜂擁趕來,是真的,喪屍圍困高鐵站,也是真的,幸好幸好,跟著逃出來了。

景戈冷冷看著被燒的通紅的半邊天幕,如此動靜,怕是要師尊這樣的元嬰老祖才能造成這般威勢。

隻是,這浩大聲勢之下,該有多少屍骨無存。

宋禹,這一手同歸於盡,你謀劃布排時,可有掙紮,可有不忍......

緩緩而行的SUV裏,一個靚麗女子同樣在默默注視著後視鏡中熊熊燃燒的天空,眸中,一絲神彩暗湧---宋禹行事,大局為先,不拘一格,果有梟雄氣概。

複又看了一眼身畔專心開車的男子,一瞬的震驚之後,現在的他神色安穩而篤定,平靜的仿佛---一切,盡在他手。

魚和熊掌,若能兼得,在這越顯殘酷的世界,呼風喚雨,又有何不可?

“老大,那麼多C4啊,咱壓箱底的東西,你一下就全用了,我是真肉疼啊。”河蟹社會啊,你知不知道那東西多難搞哎,我的爺。當然,後麵一句,劉鵬飛隻敢暗自腹誹。

“物盡其用。”宋禹一臉冷厲。

“隻是可憐了那六七百條人命。”後座丁鑫悲戚歎道。

宋禹臉色瞬間又冷了三分。

“操,丁鑫你小子說什麼呢,你高尚,別忘了引爆C4的雷管還是你親手安的。那些人,勸他們走他們不聽,現在身陷屍群,我看他們還該感謝老大給了他們一個痛快,與其被撕碎分食,不如有價值的死了!”劉鵬飛狠狠的斥責加鄙視了一番化學係高材生出身的丁鑫。

該看清了吧,這就是一場戰爭,犧牲,避無可避,再痛,也要直麵。“趁著爆炸聲把零散喪屍都吸引過去,加快趕路。”男人眉目間再無溫度,言語冷冷,隻是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垂下的寬大手掌中隱隱閃著細密的雷光,泄露了他無奈而又無處宣泄的憤怒。

回過神來的人們,慶幸自己明智決定的同時,也不免同情起被棄作誘餌最後又跟喪屍大軍玉石俱焚的高鐵站幸存者。

卻似乎很少有人記得,沒人遺棄那些人,是他們的麻木、質疑、自大令他們丟了性命,也沒人想起,即便沒人苦心算計,被潮水般的屍群圍困,除了淪為獵物,再難有活路,更不會有人知道,如果不是那焚盡所有的爆炸為他們贏得了喘息之機,此刻或許就該輪到他們,身陷絕境。

他們不需當操刀的劊子手,隻需蜷縮在黑暗的角落安享此刻安寧,然後縱容並展現著自己高尚的同情心,置身惡行之外,罵名,自有他人來背負。

景戈收斂外放的神識,麵容淡淡,她釋然了,他們虛偽嗎?宋禹冷酷嗎?這些她或許無法評判,她隻知道,這些,並不是需要自己去撻伐的絕對之惡---這個越來越陌生殘酷的世界,自有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