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1 / 2)

確實,楚遂遠此刻心裏眼裏所想的人都是剛剛的綠衣少女,不知道是年歲久了,他忘記了雨喬的模樣,還是歲月變了,他已經老得如此不堪了……

然而,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二十多年前,他還是東楚國的世子,從不參與政事,日子過得無比逍遙,每日隻知道花天酒地,是東楚出了名的風流人物。他喜歡很多的女人,擁有很多的女人,從來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意思,玩世不恭是他永遠都記得的座右銘。

如果那年夏天南越王不曾逝世,他不曾代表東楚趕赴南越吊唁,那麼,他或許一輩子都要如此度過了。

那時,越王在安平國位高權重,而且是四國中年紀最長的國君,所以,東楚、西蜀、北秦,甚至宗主國的國主都親自前往越州參加越王的葬禮。

且不說各國是否各懷鬼胎,也不說大家相處是否和睦,可是,當她一身素白出現在靈堂時,原本安靜的場景變得更加安靜,似乎天地之間一片安寧,什麼嘈雜都消失不見了。

她的美,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眼眸清冷,麵容沉靜,他甚至都要懷疑如果她父王還在人世,她是不是也一直這樣清清冷冷。然而眉心那朵鮮紅的水滴,就好像是天生的紅寶石般炫目,從清冷之中生出了無法言喻的嫵媚。

但是,枉他流連花叢許久,見了她,除了尊重,竟然連稍稍輕薄之心也不敢有。

他敢肯定,靈堂上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美吸引住了,因為那一天,是四國使者相會時最安靜的一次。

他歸國之後就讓父王向南越提親,並發誓除了她,終身不娶。然而,情理之中的,北秦的國君北堂彥也有這個打算,甚至,連安平國主也同時有了這個念頭。於是,在南越王屍骨未寒之時,卻已經收到了三家的婚帖。

隻是除了西蜀。

東楚、北秦互看不順眼,其間也發生了不少爭鬥戰事,就這樣爭爭吵吵地過了幾個月,新繼位的南越王南宮庭終於給這一場爭婚劃上了句號——南宮雨喬年僅十五,替父守喪五年,期滿後嫁入安平國為後。

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是個晴天霹靂,因為知道,他愛的女人永遠也得不到了!即使安平國主隻是個沒用的皇帝,可是,他畢竟是皇帝。不得不說南宮庭的選擇很高明,一來可以討好宗主國,二來也可以讓東楚和北秦相爭,兩國一弱,南越自然就強大起來了。

他當時醉了足足一月有餘,甚至想要衝進安平皇宮去殺了安平存審,他憑什麼仗著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就可以決定婚配呢?明明,在他的後宮之中,還有其他的嬪妃啊!比如他的妹妹、東楚的郡主——楚華濃。因此,安平存審絕對不可能為一個女子守身如玉五年。

但是,他可以啊!

他可以為了她,什麼女人都不要!甚至,國家也可以不要!

然而,多麼荒唐,他這樣承諾、這樣嘶吼有什麼用呢?她終究不會成為他的女人了。

接下來,父王意外辭世,他便繼承了王位,好像是為了打破什麼守孝的規則似的,他在父王去世不久之後便去相府向楚國第一美人蘇覓夏求親,如果不能和雨喬在一起,那麼,娶的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根本就不在乎。

而且,他楚遂遠創立了四國中唯一的神話——終身隻娶一人,永不納妃。他隻是想要讓安平存審看看,到底誰更可笑!堂堂安平國主的後宮充實,她南宮雨喬即使貴為皇後也還不能成為唯一的嬌寵。更加讓他不能原諒的是,八年前,他終身摯愛的女子撒手離世!

似乎,美麗的女子總是薄命的。

如果說,之前那麼久遠的時光讓他從少年變成了中年,隻是歲月在慢慢流逝,他還可以常常對著西方想著她在安平皇宮之中是否安好。可是,八年前那個消息從安平陵都傳來時,他的心煞那間灰了大半,多年的王位讓他學會了麵不改色,然而在夜半醒來的時候,他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躲在密室裏,對著她的畫像喝了整整一夜的酒。

西域胡人的烈酒,流進心裏火辣辣地刺痛,牆上是他為她畫的像,已經掛在那裏十幾年了,每日每日都要看上一眼,想象著她的眉眼沒有變化,她的神情沒有變化,她的聲音應該也沒有變化吧?依舊是十幾年前南越宮中那個纖塵不染的絕美少女。

那一夜,他對著畫像好像是哭了吧,透過朦朧的醉眼,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多麼傻氣,他愛她,她從不知道。可是,他就這樣堅持了十幾年,愛意從沒有一絲一毫的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