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錢來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出聲道:“各位大哥,可以請你放開我們嗎?我們自己跳下陵江就好,不需要各位動手了……”陵江的江水那麼近,隻要烏衣衛鬆了手,他們就可以直接跳下去了。
烏衣衛沒有任何一人看他哪怕一眼,全部沉默不說話,靜靜等候著。
終於,白衣錦袍的男子將手中的信件極慢極慢地撕成了細小的碎片,輕輕拋開,隨風落進了滔滔的江水之中。他緩緩抬起頭來,眼中是嗜血的憤怒光芒,薄唇輕啟:“悅兒,進去。”
聲音冷到了冰點,殷悅差一點被嚇得大哭,這是她完全陌生的湛哥哥,從前就算他再不高興,可是至少語氣很和緩,現在的他如同是來自修羅地獄般狠絕,到底出什麼事了?然而,她不敢問,隻是點了點頭,應道:“……好,湛哥哥,你不要生氣,我、我馬上進去。”忙不迭地衝進了內艙,迅速消失不見了。
商湛隨後冷笑道:“想跳下陵江逃走?想讓我放過你們?”握緊了手心的東西差一點就要把它捏成灰燼,“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夜鳴!”
“是,公子!”夜鳴立馬應道。
“殺、無、赦!”商湛眼眸中嗜血的光芒更盛。
“湛公子!”一眾強盜嚇得哇哇大叫,趙錢來拽了拽李二娘的衣袖,兩股戰戰,幾乎失語。
李二娘也嚇得麵色慘白,她絕對不會認為商湛在開玩笑,立馬顫抖著嗓子道:“湛、湛公子,你、你不能殺、殺人,安平國是有法律的,就算我、我們賠償你的損失,你、你也不能害命……殺人是要償命的……”因為安平七公主歸國的緣故,國主大赦天下,安平的律法相對於之前的苛刻和緩了很多,與兩年前不同,現在打劫已經不需要判死刑了。
沒想到往日對他們不屑一顧的商湛今天卻像是著了魔似的,他嘲諷一笑:“殺人償命?嗬嗬,我倒要看看誰敢讓我償命?!烏衣衛士給我聽好了,今日陵江之上就從這些強盜開始,給我一個不留!讓天下人看看,得罪了我商湛會有什麼下場!如果有誰敢不服氣,就讓他放馬過來試試看!我要什麼,不要什麼,還用不著別人來教我!”
“是!”烏衣衛整齊劃一的回答,響徹陵江。
身後傳來強盜們淒厲的慘叫聲,殷悅在內艙聽不清楚,卻已經嚇得發抖。
白衣錦袍的男子站在船頭,罔顧耳邊嘈雜的聲音,胸膛劇烈起伏著,這些強盜該死,因為他們耽誤了他的行程,如果他能夠早點到達陵都,是不是她就不會再次失蹤呢?隱忍了這麼久,他得到了什麼?被逼出陵都的恥辱,被逼著離開她的無奈,他早該一筆一筆地還回去了!現在——
是時候了!
將手心攤開,微微低頭看著上麵橫躺著的紅色珊瑚珠,商湛心裏揪得緊緊的:玄心說馬車內有丫頭的衣服被調換,那麼她不是被人劫走了,很大可能是自己逃走了。可是,她居然那麼決絕地將它丟下了,到底,她是怎樣的灰心失望?他說了等他,為什麼她竟然不信呢?之前他以為她隻是在開玩笑、在賭氣,因此才說什麼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但是現在他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難道,他做錯了什麼嗎?她又去了哪裏?天地茫茫,她一個小女子,能躲去哪裏呢?
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思緒再難平靜,商湛回頭喝道:“夜鳴,船全速前進,我要三日之內到達陵都!”
“是,公子!”夜鳴應下了,與夜弦對視了一眼,他雖然不知道玄心的信裏寫了什麼,但是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才會逼得公子這般生氣。
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混亂,早就該開始了!
“美人,你為什麼不喊呢?或許會有人來救你也說不定。”耶律賜跨坐在黑色駿馬之上,微微扭頭朝另一匹馬上的綠衣少女笑道。身後,巴爾術一臉的不高興,警惕地瞪著綠衣少女。
“耶律賜,你真的是北胡的人?很遠很遠的北胡?”少女不答反問,她從商湛的口中知道他的名字,現在想弄清楚的隻是這個問題而已。
耶律賜一呆,忽而笑道:“就按現在你騎馬的速度,應該要兩個月才能夠到達草原。怎麼?後悔跟我一起走了?”
“不,我沒有後悔。”少女抬頭看向前方,笑道,“……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