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除夕宴觥籌交錯,熱鬧非凡,還有宮中舞女起舞助興,美輪美奐,後又有座中文臣上前賦詩吟詞,或歌功頌德,或應景生情,其中不乏佳句,聖上高興一一賞了,那些文臣們也都謝恩。
聖上也看到自己的兒子殷汜在位置上悶悶不樂,知道他是因為文如秋的事。
畢竟文如秋是殷汜的老師,這麼多年又是對他敦敦教導。殷汜讀聖人文章,最是尊師重道,得知文如秋出事了,足不及履,立刻趕往文如秋的府上去探望。不過他也沒有見到文如秋,因為李可說文如秋身子虛弱,需要休養許多時日,不可打擾。殷汜聽了這話,自然不敢強求,但每日都回到府上來探望,雖然每次都見不到。
而這次的除夕宴,殷汜根本就沒有心情來,可還是被李可強硬地請來了,並說不能讓三殿下一係小瞧。殷汜沒得奈何,便就跟著來,想要敷衍敷衍就結束,他在路上還小心翼翼地問李可,自己可不可以不要和殷瀚爭了。他也知道文如秋最是器重李可,現在李可可以說是自己最依賴的人,如果從他口中說出可以的話,自己也可以放下一個重擔。
不過李可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地說不可,然後反問一句‘殿下想要讓文大人失望嗎?想要讓文大人的心血白白流失嗎?想要讓百姓再受戰亂之苦嗎?’,聽了這話,殷汜閉上了嘴,最後來到了除夕宴上,但心情糟糕的他隻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
聖上故意說道:“汜兒,平日裏若是談起詩賦來,你總是第一個賦詩吟詞,文采飛揚,滿朝的大臣中,能在這方麵超過你的也不過寥寥幾人而已,怎麼今日卻苦著一張臉?”
殷汜強顏上前,說道:“還未想到佳句,故而不敢在父皇麵前獻醜。”
聖上笑著說道:“汜兒文思敏捷,又怎麼會想不出佳句?”
“父皇取消孩兒了,孩兒也是有文思枯竭的時候。”殷汜隻能應付地答道。
“你可知為何會如此?”聖上說道。
殷汜說道:“孩兒不知。”
聖上說道:“你生於帝王家,雖說年幼便有名師教導,可終究是書本裏的學問,又有多少躬行實踐。天下偌大,而落在你眼界中的太小,這也局限了你的才華。看你從前所作的詩賦,雖然佳句連篇,又善於用典,可若是細究起來,卻也是華而不實,大而無物。可能是朕說得過了些,但大體上也確實如此。”
“父皇說得是。”殷汜拜道。
聖上又說道:“你的才華比之顧襄、李甫亦不遜色,若是荒廢了倒是可惜。江東人傑地靈,風景秀麗,你不如去那裏曆練曆練。江東經略府會給你掛名,平日裏你大可尋古廟,攀靈山,可與隱士鬆林中對弈,又可隨漁樵之人垂釣砍柴,開闊了眼界,你的詩賦必將精進。後人讀你的詩作,也會心向往之,這樣也不辜負上天與你的才華。”
聖上的話音還未落,卻已經震撼了滿座的文武百官,聖上的話中的意思,明顯就要將殷汜從上京支走,如此一來,殷瀚坐上皇位已經沒有半點疑問了,看來聖上在文如秋倒下之後,終於做了決定。
一向支持殷瀚的武官們自然是心中大喜,而那些已經向三殿下示好的文臣們也期望三殿下可以看在他們懸崖勒馬的份兒上可以接納自己,還有那些本來搖擺的文臣,看來今晚過後也下定了決心,要和二殿下劃清界限。此時的滿朝文武中,李可認為還能保持立場的,恐怕兩隻手就可以數的過來。
殷汜也是一愣,然後還是再拜道:“全憑父皇做主。”
聖上說道:“那好,等開春之日,你便去江東曆練吧。”
殷汜應了一聲便回到座中,又恢複了之前的神情,既然父皇都已經這麼決定,他也無從違逆,至於文如秋那裏,殷汜也不知該怎麼辦,隻是期望他的身體可以好起來。
除夕宴繼續進行,不過大臣們心裏波瀾更大,表現得也更顯生硬,他們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除夕宴上,都在想著自己的後路。
除夕宴過後,君臣表麵上盡歡,聖上在張公公的攙扶下首先離開了宴席,接著皇後皇子也都陸續離開,最後才是大臣們紛紛走出皇宮。
且說張公公攙扶著聖上回到了乾清殿,聖上也躺會了龍榻之上,這時候的他臉色蒼白了許多,他的身體每況愈下,這次除夕宴也是強忍出席,就為了了結自己兒子之間的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