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不眠的夜,仁傑立在湖邊,而冷月卻坐在窗口。
同樣的月色,不一樣的情愁。
一陣噗哧噗哧的煽動翅膀的聲響,一隻白鴿飛落在了冷月的窗口。
冷月皺了皺眉頭,拿下來綁在鴿子腿上的字條。
或許,她並不知道自己剛才在皺眉。
“月兒,大悲咒到手了嗎?我已經等不及了,希望你快點兒,還有,千萬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
這是字條上寫的,下麵還有四個小字,慕容尚德!
看著字條,冷月又皺眉,可卻嘟著嘴,一臉的俏皮,漆黑的眼珠一陣轉動,像是在計劃著什麼。
這字條沒有讓她覺察出什麼,雖然她冰雪聰明。
人們常說,陷入愛情的人都是盲目的,而她覺得自己看的很清明,她的他,也就是這字條的主人一定很愛她,不然,怎麼會如此關心她,而且,他們已經,已經……。
想著,冷月的臉上浮起了紅雲……。
不知道為什麼,冷月每一次想起他,都會想他的好,而且似乎是很努力地去想他的好?
是不是每一個女子,在想起心中的那個他時都要先努力地去想他的好?
是努力,不是自然地想起,這二者絕對是天壤之別。
天機子的屋裏還亮著燈,昏暗的燈光,明滅不定。
那副曼妙的女子畫像就在這明暗中搖曳,隻是不知,這畫像為何隻有背影而沒有正臉。
天機子枯柴般的身形就立在這畫像前,跟著它一起在這明暗不定的油燈裏浮沉。
他的眼神空空的,仿佛沒有靈魂。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想給你找個恰當的理由,可我找不到,我怎麼也想不到有什麼東西能讓你拋家棄子……,”天機子自言自語地說著,她的語氣那麼的溫柔,好像真的在和自己深愛的妻子說話。
“難道是我對你不好?若真是那樣,你怎麼不早說呢,你說出來我一定改!你何必,何必跟著那個混蛋走呢,還走的不聲不響,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的恨我?”
他越說越激動,禁不住淚流滿麵,他手裏握著一張陳舊的白紙,陳舊的猶如塵封了的往事,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紙張有很多處斑駁,是淚濕過的痕跡。
陰暗的屋裏,還有一個人,‘鳳凰’!
她一身黑衣,蒙著麵,隱藏在屋子的角落。
現在,她走了出來,邊走邊說:“這就是你要殺崆峒派掌門的緣故?”
搖擺的燈焰映在她漆黑的眸子裏,散成了晶亮的光。
天機子停止了哭訴,他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他的神情又變得像往常那樣陰險詭異。
“是又如何?我就是要殺了他,而且要讓他死的很難看!”天機子咬著牙道,他嘴角露著邪笑,眼中閃爍著凶光。
‘鳳凰’聳了聳肩膀,很可愛的動作,跟她這一身黑衣不太匹配。
“奪人所愛,確實該殺,這畫中的女子應該是你老婆吧,她拋家棄子,要不我順便也幫你殺了吧!”
“不,她不能死!”天機子急忙道,一臉的慌亂。
“為什麼?你不是很佷她嗎?”
天機子沒有立刻說話,他的呼吸忽然間變得急促,大瞪著眼睛,四處亂看,好像在找什麼能讓他回答這問題的東西。
可他找不到,他根本就不知道原因,或者知道,隻是內心深處不願想起。
“沒有為什麼,反正她就是不能死,你千萬不要動她,否則,休想讓我打開‘大悲咒’!”
他說著,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握緊了那張寫滿了訣別的紙,他冷血的眼裏分明有一絲痛楚。
“唉……,”‘鳳凰’歎了口氣,“依我看啊,你根本就不恨她,你恨的隻是那個崆峒派掌門,或許,你還恨你自己!”
“哈,哈哈……,”天機子大笑,笑的十分大聲,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他在笑,“我恨我自己?我為什麼會恨我自己?可笑!”
“因為你無能啊,你無能,老婆才會跟別人跑了!”
天機子一下子愣了,蹬蹬地後退了兩步,靠在了屋子中央的石桌上。
他微張著嘴,眼中的神色潮水般退去。
‘鳳凰’瞪圓了眼睛,眨巴了兩下,吃驚地望著天機子的反應。
她不明白,這種人還能有這種表情。
半晌,她才撇了撇嘴道:“好吧,不打擾你犯神經了,放心,我會給你出氣的!”
天機子輕輕地吹滅了油燈,他又來到了那畫像前,抬手,慢慢地摸著畫像,枯瘦蒼老的手掌不停地抖動著。
月光灑了進來,他滑落的眼淚在月光中更顯得剔透。
“我殺了他,你會怪我嗎。”
他輕輕地呢喃,然後久久無語,隻不停地抽泣,不停地撫摸畫中的背影,眼中滿是溫柔的光芒,好想在等著畫中的女子回答。
正是豔陽中天的時候,藍天白雲,遼闊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