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一大早就上山進香的,您累夠嗆了吧。店裏的雜活還是我去幹吧,您先回去休息休息,傍黑天過去也不遲。”說到疼小姐,她妙紅可是盡職盡責。
想她家小姐從將軍府的千金落到衣坊裏幫活的姑娘,也真是夠受的了。
索性現在老爺被平了反,宮裏撥下不少錢來,舊宅也還給了他們。她卻要搬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住的寒酸不說,還非出去做這些活計。回了家,也就她妙紅還能陪著小姐說兩句話,解解悶了。
哎,她要是再嫁了,她家小姐可怎麼辦?
這麼想著,鄔采衣的鋪子就到了。念柳對跳下車去的妙紅囑咐道:“跟掌櫃的說,我回去休息休息,兩個時辰以後再過來。有事情你幫著照應點。”
妙紅自然是使勁點頭答應了,眼巴巴看著馬車走得遠了。哎,小姐不知道是什麼習慣,好好的轎子不坐,倒喜歡用這種顛的人屁股疼的玩意。
暗暗埋怨了,她歎口氣,轉身走進裝潢華麗的鋪子裏。正對上鄔采衣頗為玩味的笑臉,不禁抖了兩抖。
她這個老板娘,明明貌不驚人,卻每次都叫她止不住的倒抽涼氣。
哎,總的來說,就是個氣場很強大的主。妙紅又歎一口氣,這年頭,她是越來越不明白這些小姐們的心思了,還是抓緊嫁人,抓緊嫁人吧。
念柳住的地方,不過是一排農舍裏頭最最普通的一間。不大的院子裏隨便種了些菜蔬,白色的油菜花此時正忙不迭的招蜂引蝶,很有些歌舞升平的意思。
恩,果然是春意盎然的季節啊。
顏紫宿從未派人來找過她,白芙和上官暮風,也不曾在她麵前提到過他的名字。隻有一次,上官暮風從宮裏出來看她,試探著問:
“姐,你還會回南京城嗎?”
她反問:“回去幹嗎?你若想我,我若想你,不過兩天的路程就見著了。”
“我不是說我。”他欲言又止,終於一甩手,“罷了罷了,你們的事情我搞不明白。”
念柳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卻佯作不知道:“我的事用不著你管。倒是你,都十八歲的人了,就沒有看上誰家的姑娘?”
“……我去多挑點水來,井口怪遠的,你們兩個女人,弄一趟麻煩。”他避之不及,一溜煙消失在姐姐的視線裏。
她暗笑,岔開話題,這一招屢試不爽。他這麼遲鈍,是遺傳的父親吧?從前母親說,父親年輕時就對感情不靈光得很,讓她白白著急了許多年。
可有一天開竅了,就決定了此生不渝。
“姑娘,今天回來的早啊。”隔壁的大娘買了火燒回來,見了這如花似玉看也看不夠的鄰居,禁不住就停下步子來,笑眯眯打個招呼。真是越看越好看,西施嫦娥,也就長這個樣子了吧。
“恩,剛才去廟裏上香了,沒去鋪子。”念柳也笑著應道,一隻手已經攀上了院門。
“你還真能住的下去,我們還以為這窮鄉僻壤的,你會住不習慣。”她老了可眼沒瞎,念柳的衣著舉止不俗,家裏出出入入的人也都有頭有臉。有個皇宮裏的大官,據說是她親弟弟,半年裏都來了不下十回了。嘖嘖,真了不得。
“這裏很好啊,簡簡單單,安安靜靜的,我住的很舒服。”這是實話,比起南京來,她反而更喜歡這民風淳樸的小城。
大娘點點頭,向念柳讓讓手裏的火燒,又不好意思的抽了回來:“你看我傻的,你哪會吃這種東西。……對了,剛才我出去的時候,看到有個男人站在你家門口,像是等人的樣子。”
男人?念柳的笑容僵在臉上,有些遲疑的問:“他……什麼樣?”
“哦,特別高,長的特別俊,一看就不是咱這的人。”
說了等於沒說。告別了笑麵ju花的大娘(==),念柳忐忑著心情帶上院門。這描述,按在誰身上都沒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