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和轉過頭去,注視著玉樹旁的這注水潭,等他轉過臉來時,已是笑容滿麵:“道友仙基極弱,原本難以修行,但沒想到道友天資之高,竟讓本禪子也不得不欽佩一二,更難得的是道友仙緣深厚,福澤綿長,這樣看來,道友他日的成就未必在本禪子之下。”
林天棄苦笑道:“想達成禪師的成就,那是想都別想了,我此生能晉升真修,就是莫大之望了。”
玄和道:“道友不必心灰,所謂修行在人,道友隻要堅執道心,終有一日能成就大道。”
林天棄擺了擺手,道:“不說我的事了,我隻想知道,禪師怎知太生神水會在此處?要知道這座空靈碎域可是幾日前剛剛從天上落下來的啊。”
“說起來也不甚奇,這件事是本禪子求懇一位凡界高人才會得知。這位高人,就是圖畫道友相貌的那位少女了。”
“這倒是奇了,她既是位凡人,又怎能事先知道靈空碎域自天而落?”
“她雖是位凡人,可自幼就精於天課神算,世間之事,無一不在她的卜算之中,本禪子找到她後,再三求懇,她才送了本禪子十六個字。”
“哪十六個字?”
“天一市坊,張元李七,烏蟾絲袍,靈域天棄。”
林天棄一拍大腿,道:“原來如此,這件事從頭到尾的情形,我總算明白了。”
玄和笑道:“你倒說來聽聽?”
林天棄道:“‘天一市坊,張元李七’這就不必說了,那位少女是說,禪師若想找到我,隻有先去找這兩個人,並且要讓這二人設法將烏蟾絲袍賣給我,這位神算少女,定是算準了我會在市坊裏出現,並且會遇到張元李七,我得了烏蟾絲袍,自然會急急的跑來這裏,摭住靈空碎域的靈氣,而禪師就正好可以躡蹤而來,豈不就可以得知靈空碎域的下落?”
玄和道:“本禪子來到此處後,見天一宗弟子搜山甚急,迫不得已就讓道友略睡了片刻,並將一塊雷鳴石沉入水裏,以迷人耳目,那白芒見了雷鳴石,自會認為他所感知的靈氣是雷鳴石所發,就不會另做他想了。本禪子為形勢所迫,不得已催眠了道友,還望道友莫不介懷。”
“介懷是肯定要介的。”林天棄話隻說了一半,就見玄和麵露慚色,於是笑道:“可是我想來想去,若沒有那塊雷鳴石,靈空碎域庶幾就要被白芒發現了,這樣說來,禪師功過相抵,我就不必計較了。”
玄和也開懷笑道:“如此甚好。”
林天棄天真爛漫,玄和質樸天成,雖說初見時對彼此尚有疑慮,此刻話既已說得明白,雙方心中再無芥蒂,彼此就覺得是忘年的老友一般。
在仙修界中,像這樣的相逢,已經堪稱奇事,要知道修士們為了爭奪世間的奇珍異寶,無不手段用盡,詭計層出不窮,若是為了像靈空碎域這樣的奇寶,不死個幾千名修士是絕不肯罷休的。
在這人情薄如紙,修行大於天的仙修之界,信任之於修士,是與法寶奇珍同樣奢侈的東西。日後,會不會還有一位不諳世事的少年與一位心境無塵的修士初遇便成歡?若非如此,則此情已成絕唱,不可複製。
林天棄道:“現在故事說完了,禪師也該幹正事了,如今材料齊備,禪師不想早點製成一炁淨水,消除煞氣嗎?”
玄和笑道:“敢不從命?”
他取下腰間的物藏,從中取出幾個木筒,和一隻墨玉酒杯,那隻墨玉杯的杯底有數滴碧綠的液體,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整隻墨玉杯散著逼人的寒氣,林天棄為了觀看仔細,靠得有些近了,頓時打了個冷戰。
玄和道:“這隻墨玉杯是冥玉所製,杯裏的綠液就是雲摭玉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