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然的宅院和墨和的一樣大一樣漂亮,開始的時候紅薇覺得這裏跟家裏的布局好像,這裏有座假山,那邊是走廊,但奇怪的是她卻總是迷迷糊糊地找不到路。後來她漸漸明白這裏是布下了迷妖的陣,難怪她總是一不小心就迷了路,其實就是困在一個地方走不出來,直到落然過來帶她離開。
“解了這陣吧,總讓我覺得不舒服。”紅薇或嗔或怒,一次次地對落然提及此事。
落然總是溫和地笑,伸手去撫她的頭發,然後說,“我不是每次都會及時找到你嗎。”落然的聲音如行雲流水般,總是讓人聽了就覺得歡喜。
紅薇奇怪為什麼他總能在自己被困住後很快就出現在自己眼前,後來她終於想明白了,原來這個人是個強到可以瞬間感知妖力的煉妖師,比墨和還要強。
墨和。心心念念的,終究還是這個男人。
紅薇再次見到墨和,已是兩年之後。
那日落然給了紅薇些散碎的銀兩,讓她去街上買些稱心的東西。知道她愛玩的天性,他就經常這樣寵著她,女孩子總是待在家裏隻怕會悶出一身病來。暮色漸濃,紅薇才歡天喜地地回來,在玉坊見了枚精巧的紅玉墜,便挑了把折扇連同紅玉一起買了下來,讓老板穿成了漂亮的玉掛件,想著落然一定會喜歡。
“落然,快來瞧瞧我給你買了什麼好東西,你一定……”
還未踏進前廳,紅微張口便喚落然。然後生生地收住聲,怔怔地瞧著應了她的聲轉過身來的男子。
墨和。在心裏喚了千百遍的名字,此刻橫在喉間不肯泄露半分,純色的雙目張皇地睜著,不敢眨一下,生怕粉碎了這鏡花水月似的真實。
隻見墨和麵有慍色,張口便是嗬斥,“我叫你來伺候主子,你倒好,自己溜出去玩,還這麼晚才回來!”
眼睛眨了眨,似乎是這無可碰觸的聲音證實了他真切地存在著,紅薇的神色鬆軟下來。但隨即又覺得委屈,不想期盼了兩年的相逢竟會是這樣的境況。想著,便紅了眼眶。
“是我讓她出去的,墨和,莫非你是在指桑罵槐地怪我沒照顧好她?”
身後是含笑的溫柔,感覺到了來自右肩的力量,紅微順勢轉了身麵對落然,眼淚終於可以掉出來了。下一秒便像往常受到委屈時一樣,被他納入懷中,軟言溫語地哄著。
接過她握在手中的折扇,展開,是幾枝清雅的荷,“這是送給我的?好漂亮。”
落然抬眼瞪著墨和,後者已變了臉色。
身後的女子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袖子,墨和迎上她詢問的目光,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點了頭。
“先去洗洗臉,換件衣服,好不好。”拉開懷裏的人,落然又抬頭對迎上來的紫杉女子說,“麻煩你了,紫薔姑娘。”
隨同樣笑如溫玉,落然的心裏卻悄悄埋下了個結。方才,隻有他察覺到了,一直垂手立於墨和身後的紫薔眼中流轉過了怎樣的神色。如此的冰涼,寒透了心田。
“咳。”墨和打破隻剩兩人後瞬間寂靜的尷尬,“落然,我還是和以前一樣住西苑吧。”
“西苑讓紅薇住了。不好意思,我叫人把東廂給你收拾出來。”
如此收場。
紅薇注意到,宅子裏布下的迷妖陣被解除了,她已經完全感覺不到曾經日日夜夜壓迫著她的力量。她才也許是因為墨和他們住下了,落然怕紫薔會不習慣。
雖然明明知道墨和就住在東廂,紅薇卻從未去過,並不是還在生氣,隻是覺得沒有非要見他的必要。仿佛隻要知道墨和就在附近,自己便會覺得很心安。
端著準備拿給落然的宵夜,在拐角處差點撞了墨和。紅薇衝墨和抱歉地笑了一下,卻在正欲離開的時候被他捉住了手臂。
“一直躲著我走,是不是還在生氣?”
紅薇搖頭,然後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她隻相信自己從對方眼神中讀到的東西。借著燈籠微弱的光,紅薇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一雙溫柔的眼,於是她第一次避開了視線。
“落然真是福氣,偏偏挑中了你。回頭你抽空也教教紫薔怎麼煮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