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總理閣下,我撒了個大謊,來時我答應不給您拍照,可是我覺得不能不給您拍照,因為我很難見到您。請允許。
也許是被他的真誠所打動,周總理微微地點了點頭,對洛蒂的請求表示了認可。於是,洛蒂立即請周總理坐在一把紅色沙發上,利用現場光,迅速地拍下了兩張照片。洛蒂使用的是徠卡M4相機,90毫米中焦鏡頭,光圈f/28,快門速度1/8秒,ASA200度的柯達彩色負片(按ASA800度曝光)。
拍完這兩個鏡頭後,洛蒂離開了接見廳。也許是多年從事新聞攝影的敏感,他立刻將相機上剛拍了兩張的膠卷卸下來並藏在身上,然後,迅速換上一個新膠卷按了兩下快門。果然,洛蒂未經允許拍照的行為,引起了人民大會堂有關人員的注意。不一會,一個警衛人員走上前來,很有禮貌然而堅決地要求他將拍攝的膠卷交出來。這時,洛蒂故意裝作極不情願的樣子,把相機打開,將新裝上的膠卷從相機中抽出、曝光。
此後,洛蒂將那個為周總理拍照的膠卷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直到12天後回到意大利時,才進入暗房親手衝洗出來。
洛蒂談到這幅照片時說:
周恩來是個偉大的政治家。同時,他還有一種別於其他政治家的氣質和風度,這就是他的紳士風度。我這張照片,就突出了他的這種紳士風度。
三、 毛澤東最早的標準像
提起那幅膾炙人口的經典之作《齊白石》,人們立即會想起攝影家鄭景康。其實,早在上世紀40年代,他拍攝的照片就得到了毛澤東的稱讚。
那是延安文藝座談會期間,作為被邀請與會的攝影界代表,鄭景康把抗戰初期在大後方和到延安後所攝的部分照片,題名《抗日初期之一角》,在延安軍人俱樂部、作家俱樂部和楊家嶺展出。這是延安首次舉辦個人攝影藝術展覽。1942年5月7日,《解放日報》特地發布了這一消息:
文抗作家俱樂部,定於本月9日至10日舉行景康照相展覽會。內容包括:人像、攝影報道。第一輯分兩部,前部純係藝術作品,後部係抗戰初期新聞攝影,包括前線、後方各種動態。
這個展覽,在作家俱樂部展出時,毛澤東曾在晚上提燈觀看,並對在場的艾青和張仃說,這些照片的特點是“抓住了動態”。
兩年後,鄭景康為毛澤東拍攝了一幅肖像,這幅題為《毛主席在延安》的照片,被廣泛印刷,成為毛澤東最早的領袖標準像。
鄭景康(1904~1978),廣東中山人。其父鄭觀應,是晚清的商務幫辦和愛國學者,著有《救時揭要》、《盛世危言》等書。鄭景康早年就讀於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從愛好繪畫而轉向攝影。1929年在上海柯達公司服務處工作,1934年在北平舉辦“景康個人影展”。抗戰初期,他關閉了在香港開設的“景康攝影室”,到漢口、重慶任國際宣傳處攝影室主任。1941年1月,經周恩來介紹, 由重慶赴延安,在八路軍總政宣傳部任攝影記者。
鄭景康拍攝的照片,尤其是他拍攝的人物活動和肖像照片,深刻地表現了人物內在的精神麵貌。他認為要把人拍好、拍像,必須注意表現人的個性。他說: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個性”,也就是每個人不同本質的表現。如剛強、溫柔、健談、沉默。不同的個性,在平時的語言和行動中是經常不斷的表現,是個人的經常運動,是不能偽裝的。偽裝掩蓋和改換個性,是暫時的,不能永久的,同時在偽裝的時期,是會不自覺的流露真情的。
人像所以(有)像不像的問題,與光線、鏡角有關,但主要的是保存常態的問題。
鄭景康反對“勉強(對象)作不自然的表情,使被攝者的神態失常,手足無措”;主張“在平時的自然和必然的運動中”,“觀察人的個性”,“一定要在‘實事’(人或物)裏‘求是’(自然必然的經常運動)”。在他看來,好的人像照片“就是活生生的表現”,“是活生生的抓住動態,而不是死板的”,“一幅隻能形似而不能傳神的作品,是沒有靈魂的”。
鄭景康的人像攝影實踐和理論,對中國人像攝影的發展產生了深刻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