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與公眾2
藝術的價值
藝術作品在藝術家創作完成之後,要實現審美價值和意義,必須借助流通媒介由藝術家之手轉而進入公眾的審美視域,接受公眾的評判,公眾與藝術之間進行對話或潛對話。公眾對藝術作品進行闡釋與接受,公眾從藝術中所獲得審美愉悅,從本質上講,這都屬於藝術消費。消費既有精神性的也有物質性的,我們聽音樂、看電影、閱讀詩歌小說、觀賞一幅字畫、一件雕塑等藝術品是消費;購買收藏一張碟片、一本書,一幅字畫、一件藝術品,也是消費。自有藝術創作、藝術品的存在,就有藝術消費行為,藝術消費無處不在,隻不過消費的方式不盡相同,藝術心理學告訴我們,沒有一個藝術家的藝術創造僅僅是為了孤芳自賞,公眾是任何藝術潛在或現實的消費人群,對藝術的評判而言,公眾最有發言權,在消費時代,公眾的影響力更是不容忽視,那麼從消費角度考察,公眾與藝術的關係如何呢?
其一,公眾的審美趣味價值取向影響藝術創作指向。馬克思說過:“沒有需要,就沒有生產”,生產是為了滿足需要,換句話說,需要什麼就生產什麼。英國古典經濟學家亞當·斯密認為消費是所有生產的惟一歸宿和目的。藝術家進行藝術創作時,一方麵竭盡自己的所有才智進行藝術探索創造,在作品中表達自己的審美和藝術追求,塑造有審美價值的藝術形象;另一方麵,他渴盼自己的作品能為公眾所喜歡接受,希望自己的藝術追求能為公眾所理解、欣賞與肯定,從而實現作品的價值,包括藝術價值、社會價值、經濟價值,其中經濟價值不容忽視,商品化市場化的社會裏,藝術經濟價值的實現對藝術家進行再創作是一個重要保證書,藝術創作上的利益追求亦在情理之中,“人們為了能夠創造曆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東西。”“任何人如果不同時為了自己的某種需要和為了這種需要的器官做事,他就什麼也不能做。”在消費時代,消費者就是上帝,藝術創作審美取向上迎合消費者的審美趣味似乎在所難免,“揚州八怪”創作上求奇趨怪變雅為俗,畸怪放縱,冷僻奇詭的筆墨情趣正是鹽商崇尚新奇怪誕的趣味與“揚州八怪”奇異不俗的個性合力的結果。麵對鹽商,鄭板橋曾發出如此感慨:“學者當自樹其幟。凡米鹽船算之事,聽氣候於商人,未聞文章學問,亦聽候於商人者也。吾揚之士,奔走躞碟於其們,以其一言之是為欣戚,其損士品而喪士氣,真不可複述矣。”曆史上各科舉時代出現的效法主考官當權者書風的“趨時貴書”,清朝士人書家取悅帝王喜好而致趙董書風盛行,皆因功名利祿的誘惑,藝術創作為公眾趣好所牽引,毫無疑問,藝術商品化是大勢所趨,公眾藝術審美趣味對藝術家藝術創作的影響是不可抗拒的,隻是隱與顯、強與弱以及表現方式的差別。
其二,公眾是藝術生存發展的主體和動力所在,同時藝術也培養公眾的審美趣味。馬克思認為人與自然是相互依存的,一方麵人通過生產勞動改造自然,使之適應自身的目的;另一方麵,通過這一過程,人不僅使自己的本質力量對象化,而且在改變自然的同時改變自身。藝術家藝術創作離不開他生活的環境與社會關係,他首先是公眾中的一員,然後才是藝術家的身份,藝術價值意義又是需要通過公眾的參與介入來完成,公眾始終是藝術活動創造的主體和根本動力所在,公眾對藝術的態度方式不是一個簡單的占有、使用、消耗,而且也是一個自身的再生產過程,“閱讀經驗能使人們從一種日常生活的慣性、偏見和困境中解放出來。在接受活動中,藝術給予人們一種對世界的全新感覺。從宗教和社會的束縛下解放出來,使他們看到尚未實現的可能性,為他們開辟新的願望、要求和目標,為他們打開未來經驗之途。”人的本質、人的需要、意識能力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伴隨著他創造的對象化世界的發展而下斷發展,隨行人創造的“自然”變得越來越豐富,人自身的主體性也就變得越來越豐富。公眾在藝術鑒賞接受中耳濡目染,不知不覺地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和改造,因此消費的過程也是人的氣質的培養過程,藝術消費的培養鑄造了公眾的審美趣味與審美視界。而公眾審美趣味、審美鑒賞力的提升,有助於更好地理解藝術,更進一步地促進了藝術的良性發展創造。克羅齊曾不無深意地說:“要了解但丁,就要把自己提高到但丁的水平。”馬克思也說過,對於沒有音樂感的耳朵來說,最美的音樂也毫無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