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炎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也不看宋明山,身子往後倒在搖椅上,手指扣著扶手沉吟片刻,方漫不經心地開口笑道:“文清貴看中了那小丫頭,派管事去縣衙找陸昱,那管事進了衙門就沒出來。昨兒下午文清貴的小廝帶了個媒婆去陸府提親,半路上竟被西浮山流竄過來的強盜給劫了,人被打暈了丟在潲水溝裏,身上的衣服也被扒得一件不剩。”
這……宋明山吸了口涼氣,被震驚得簡直說不出話來。今兒一早他這心底就上上下下了好幾回,竟全都跟陸家有關!謝逸那老匹夫看人的眼光向來不差,那個陸昱還真是……哎,讓人怎麼說好?畢竟年紀輕了些,少年心性,血氣方剛,不但扣了文家的人,連強盜都裝出來了!這樣的把戲,明眼人一看便知!那個陸昱怕是根本就沒想著跟安西王府示好……也對,文清貴在安西王府轄內“聲名遠播”,好好的人家誰願意把姑娘往火坑裏推?文家的人眼睛都長在頭頂上,隻怕惹惱了淮安縣這位新任知縣。這樣也好,陸昱跟文家結了仇,對爺倒是有利。淮安縣在隴西舉足輕重,若能把淮安縣握在手裏,日後收隴西也能事半功倍。
“那陸昱也太過衝動了,畢竟是少年人,一時氣惱,竟連這些歪門邪道的法子都想得出來!”宋明山搖著扇子,臉上又是失望又是可惜,連歎了好幾口氣,餘光卻瞟著衛景炎。
“甭裝了!”衛景炎冷哼一聲,從搖椅上直起身子,自個兒倒了杯茶喝,隨後上下掃了宋明山一眼,眼裏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當爺不知道你那點心思?若真是陸昱動的手,爺倒是佩服他這份膽識跟果斷!”
話到此,衛景炎眸底多了抹興味兒,又有些出乎意料的感慨,“他敢在縣衙裏直接扣人,必是扣得冠冕堂皇,至少麵兒上不會讓人鑽了空子!心性果斷又不示穩重,確實不錯。不過那搶人的手法卻透著股陰狠蠻橫的勁兒,半天的功夫,不僅強盜有了,連西浮山都扯進去了。這法子心思是用得足,也能唬住人,不過——”衛景炎頓了頓,眸底閃過一絲笑意,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終究是蠻不講理。”
宋明山先時還鬆了一口氣,可越聽到後頭越摸不著頭腦,聽到最後,眉頭是跳了又跳,瞠目結舌地盯著衛景炎,“這……”了半晌也沒敢把後話吐出來。不是陸昱,還能有誰?昨兒那個小丫頭?一個嬌滴滴小姑娘,能想得出這麼個陰人的法子?就算性子嬌蠻些,也不至於……
宋明山想出了神,越想越不對勁兒,正要抬頭再問時,屋子裏早不見了那位爺的身影兒。宋明山皺著眉頭長長地吐了口氣,一下一下晃著扇子,心思又想到了別處去……聽爺的口氣,應該對陸昱挺滿意,對那位陸姑娘……興致必定是有的,可這興致到何種地步卻不好說了,才剛說到文清貴瞧中了陸家姑娘時,爺臉上看不出半點動氣的苗頭,口氣也是玩笑跟諷刺居多。哎,爺都二十了,又是頭一次對個女子有了那麼點欣賞的心思,他要不要……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