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啊,你那麼好的工作不要了,回到家裏,這說明你有孝心。可是在咱們家裏這邊兒,你能找到那麼好的工作嗎?我看是夠嗆。”李大旺抽了一口煙,眯著眼睛說:“建軍,你打電話問問你二姐,你二姐夫不是認識的人多嗎,看看能不能給小雷找個好工作。小雷可是大學生,找不著一個好工作就瞎了材料。”
史建軍沒有說話,隻是悶頭抽煙。李秀芳站在門口說:“大姐夫,你淨說笑話。我二姐那光,我們家可沾不上!我們家史建軍多虎啊,淨知道幹活兒,不會說話,除了你們家,還有誰把我們家人放在眼裏?我們不是老史家的人啊,小雷念書的時候指不上他們,現在更是指不上!”
“誰都不指著誰活著,非得求他們?我兒子回來了,這次我喝出來老臉不蹭,去找找我那些老同學,怎麼也得給小雷找個好工作!”史建軍狠狠的抽了一口氣,弄得都咳嗽起來,史東雷趕緊幫他拍了拍背,又把茶水遞給他。
史建軍喝了幾口茶水,壓住了咳嗽,又說:“就算是我那些同學都不給麵子,就憑著我兒子的能耐,五千六千賺不到,三千兩千總還不是問題。我就不信,鬆江那麼大,就沒有我兒子的一個工作了!”
史東雷說道:“爸,大姑父,媽,你們都放心吧,我回來之前就已經考慮好了,工作絕對不是問題。雖然說家裏這邊掙得少些,但是這邊的活也輕巧,空閑時間很多,我還能找一份兼職幹幹,算起來也就不比北京差多少了!現在鬆江搞建設,萬一機會好,沒準兒還能發上一筆小財呢!”
三人都連連帶頭,都覺得史東雷說的對。其實,他們並不是太了解史東雷的工作性質,也不懂得鬆江的實際情況,隻是出於對史東雷的信任,才相信他說的話。
突然,史東雷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從褲袋裏拿出老掉牙的諾基亞,看了一下來電顯示,對李秀芳說道:“是我三舅的電話。”
李秀芳說:“接吧,看看找你啥事兒!”她這個三弟李秀明是兄弟姐妹七個裏麵,最有出息的一個,現在三河縣農行工作,擔任科長職務。每次一回家或者過年聚到一起的時候,他都是中心焦點人物,所有人都必須要圍著他來轉悠,否則就不是心思。
史東雷對這個三舅的印象不咋地,當個小科長,就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這也就罷了,他最恨的是那個三舅老拿自己父母開玩笑,要不是看在母親的麵上,他早就揍人了!
“大外甥,我過兩天去北京,直接過去看看你,你歡迎不?”
史東雷接起了電話,話筒裏傳來李秀明醉醺醺的聲音,大早上的就喝成這樣,史東雷知道這肯定又是有人請客,三舅上他這顯唄來了。有病!
“我歡迎,但是我現在已經回家來了,三舅,你就不用看我了,好好去玩就得了!”史東雷懶得廢話,他對於這個三舅沒有感情,隻有厭惡。
“回,呃,回來了?回來了怎麼沒過來看看你三舅啊?怎麼,是不是有了幾個錢,看不起你三舅了?我早看出來了,你就是個白眼狼,跟你爸媽說,他們傻逼似的還不信!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是不行……小犢子,我告訴你,你要是敢——”
李秀明的話還沒有說完,史東雷就冷冷的說:“三舅,你嘴巴放幹淨點兒,要不是看在我媽的麵子上,就你那德行,我都打你八遍!少來這些有的沒的,你沒把我爸我媽我們家人放在眼裏,就不要裏挑外撅專做那不是人的事兒!我跟你說,我跟你客氣,叫你一聲三舅,你要是再敢整這些,別怪我跟你不客氣!”
說完話,史東雷就掛斷了電話。他的手機聲音很大,剛才李秀明的話,屋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史東雷的話雖然不禮貌,但是誰都沒有怪罪他,還覺得特別解氣。
史雨站在門口,瞪著大眼睛氣呼呼的說:“媽,就你老是讓我哥不要跟我三舅一般見識,可你看看,他剛才說的那是啥話呀?他以後再也不是我三舅,以後他要是再拿你和我爸當笑話說,看我不罵死他!真恨人!”小丫頭氣性大,小臉煞白不說,眼淚都在眼圈兒打轉兒。
史建軍沒有說話,隻是臉色很難看,不停的抽著煙。李秀芳也氣得臉色很白,她咬著嘴唇說道:“小雷,兒子,你不要聽他瞎說,以後,咱們家的事兒,都由你來做主。怎麼對待他,媽都不管!”說著,氣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這回,李秀芳算是看清了這個三弟的真麵目,當年為了這個三弟念書吃的那些苦,都白費了。還說自己的兒子是個白眼狼,他比誰都更是白眼狼,不是個人!
史東雷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李秀明打來的電話。史東雷一看號碼就直接掛斷了,再打來一遍,他直接關了機。
李大旺坐了一會兒,嘮了一會兒閑嗑,就回了家。史東雷昨晚在火車上沒有睡好,就趕緊到西屋史雨的房間休息補覺。
困極了,史東雷躺下來不到五分鍾,就在溫暖的被窩裏沉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史東雷睡得正香,就給史雨咚的一聲巨響驚醒,他撲棱一下子坐起了身,看到房門大開,三舅李秀明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身後還跟著兩個中年男人。
“草你媽,小犢子,你敢罵我!”李秀明伸手指著史東雷,殺氣騰騰。
史東雷穿著襯衣襯褲,眼睛眯了起來,他拿著衣服穿起來,一聲不響。他今天必須得收拾收拾這個****的王八蛋,欺負人也沒有這麼欺負的,還真當他史東雷是那種孬貨!
“李秀明,你******給我滾出去,這是我家!”東屋傳來史建軍的怒罵聲,可是那怒罵聲很快就被強行製止住,顯然有人在捂他的嘴。
史東雷還聽到了媽媽和小妹被捂住的聲音,他的眼睛已經有些紅了,他有種殺人的衝動!沒有人可以這樣對待他的家人,誰都不行。
“穿你媽呀穿,給我揍死這個野種!”李秀明揮舞著拳頭,招呼那兩個中年人朝史東雷撲了過來。
史東雷剛穿上了毛褲和毛衣,還光著腳。他閃過了李秀明的拳頭,對著這個混蛋的臉就是一拳,砰的一聲,一下子就把李秀明打倒在地,爬不起來。
後麵那兩個人更不濟,給史東雷兩腳踹在了心口上,一屁股坐地上喘不過氣來,失去了行動能力。
史東雷穿上了鞋,冷冷的掃了地上的三個垃圾,走出了西屋,看到東屋裏好幾個男人,都在捂著父母和小妹的嘴巴,看他們紅紅的臉膛,也都是灌多了貓尿,嬉皮笑臉的,沒一個好玩意兒。
史東雷幾步躥了進去,拿出了自己打架時的凶悍勁,劈裏啪啦的一頓拳頭耳光和膝蓋,五個男人也都給他撂倒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外屋門開了,史東雷的大舅二舅還有大姑父大哥一幫子人拎著棍棒衝了進來。史東雷的大舅李秀真看到史東雷他們沒事兒,鬆了口氣,問道:“小雷,這群狗崽子是哪來的,媽的敢到這裏撒野,是不是活膩歪了!”說完,狠狠的在幾個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的醉鬼身上踢了幾腳。
“大哥,那是我的朋友!你不打這個小犢子,這個雜種,你怎麼——”李秀明跌跌撞撞的從西屋走過來,話還沒有說完,就挨了一個大耳光!
李秀芳狠狠的看著李秀明,對大哥李秀真和二哥李秀光說道:“大哥,二哥,你們看到了吧,就是這個玩意兒帶著人來欺負我們一家的,還要把小雷打死呢!大哥,二哥,你們總是說讓我大量些,我也都聽了。可是現在你們看到了吧,我的大量,就換到了這個下場!要知道這樣,當年我寧可養活一條狗,也不會供這個牲口念書。養條狗,狗還知道看家呢,他呢?嗚嗚。。。”李秀芳忍不住大哭起來。
“大哥,二哥,你看看,這個傻比——”李秀明醉醺醺的指著李秀芳,話還沒說完,就給李秀真和李秀光一家一個大耳光,這還不算,他們將他按倒在地,悠起大拳頭狠狠的揍!
這頓揍,足足持續了十多分鍾,直到鄰居過來拉仗,才把李秀明給解放出來,這廝已經給打得鼻青臉腫,就快看不出人模樣了。
不知道是誰報的警,屋裏剛消停,外麵就響起了警車的聲音。幾個警察氣勢洶洶的衝進屋裏,看了已經昏迷過去的李秀明一眼,領頭的警察趕緊將人抬到了警車上,警車咿呀咿呀的叫個不停,飛跑出了屯子,往興隆鎮方向奔去。
剩下的兩個警察,把屋裏的人都給控製住,也不聽眾人的解釋,等了幾分鍾之後,又來了幾輛警車,把人都給帶走了!
史東雷和家人還有親戚鄰居都給帶到了三河縣公安局,在那經曆了一番審訊之後,就都給關進了小黑屋裏麵。
這一關就是一周,直到第八天早上,五家子屯這幫人才給放了出來。出來之後眾人才知道,是各家人求了大隊書記李正山,他找了硬實人,這些家人湊出了五萬塊錢,這才放了他們出來;要是依著李秀明和他媳婦的意思,就打算讓這些人都蹲小號或者監獄,還要出十萬塊錢,否則就往死裏頭整!
眾人感謝了一番李正山,坐上李正山家裏的大客車,罵了一道的李秀明,回返五家子屯。李秀明還在住院,可是包括李家兄妹在內,沒有一個人願意去看那個畜生,沒揍死他,算他便宜!
回到五家子屯,史東雷張羅了幾桌子好酒好菜,好好的款待了一番李正山和幫忙以及受難的人們,大家從中午一直喝到晚上,才都醉醺醺的盡歡而散。
所有人都醉倒了,隻有史東雷沒醉。他躺在西屋炕上,看著外麵圓圓的月亮,無法入眠!
史東雷覺得很窩囊,他一個重生了的人,竟然重生後還不到十二個小時,就給弄進了局子裏麵,關了幾天不說,還給訛去了一大筆錢,想想都覺得窩囊。
史東雷很清楚,李秀明雖然看起來傷得不輕,實際上都是皮外傷,最多也就是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都不用治!
五萬塊錢,那純粹就是訛詐。可是,李秀明在縣裏麵有人,他們沒有,就隻有承受這個不公平的鬱悶結果。
這次的事情,雖然是由李秀明引起,李秀真和李秀光都動了手,但是這五萬塊錢,隻能由史東雷一家來出,而不能讓他們來出,更不能讓那些無辜的親戚鄰居來出,事兒不能這麼辦!
五萬塊錢,這對於原本就不富裕的史家來說,是一筆巨款。原本,史東雷的存折裏有兩萬多塊錢,準備回來給父母蓋房子用,但是現在要拿出來先堵這個大窟窿。
就算這樣,還有兩萬多的缺口,這兩萬多他到哪裏去弄呢?史東雷皺著眉頭,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哥,你怎麼還沒睡呢?”史雨推門走了進來,手裏端著臉盆,臉盆裏有半盆清水和一條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