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離開無錫後劉原鬆賄賂了於世召,默許他回到清峰山。靠剩下的幾十條槍與白頭山交戰多次,雙方勢均力敵,漸漸各自占據山頭互不相擾。清峰山在劉原鬆來之前就有一戶人家,老兩口和一個女兒叫梅子。劉原鬆回來後強迫老漢跟他做了土匪,平時還在家裏住。劉原鬆見他一副老實莊稼相,就叫他跟著幾個人到上海去背槍。誰知他膽量特別小,遭遇盤查自己就嚇得腿肚子轉筋。當兵的一眼就看出了破綻,六條大槍被搜了去,另外兩人撒腿跑了,隻有他被抓住,關了兩個月,受了幾次刑,就被放了出來。

回到家。劉原鬆聽說了,就帶著阿四和一個叫大秧子的家夥來找他。他見到劉原鬆忙和老伴跪下。梅子今年十六歲,長著一對又大又黑的眼睛,站著不動。幾年來她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土匪,經常對她說些下流的淫蕩話,她都裝聽不見,就像個啞巴。阿四朝她喊:“你站著幹嗎,一起跪下!”她往後退著就是不跪。劉原鬆說:“一看就比你爹強,見著當兵的一定不怕,給弟兄們當老婆正好。”用腳頂起老漢的臉,“她有主了嗎?說啊?”老漢說不了瞎話,“沒……沒有。”劉原鬆一腳把他蹬了個趔趄,“這麼好個姑娘居然不放在心上!你看大秧子不就是個明擺著的女婿嗎?我替你做主了,也了了你的心願。”大秧子的模樣和哪個姑娘放到一起都會把人惡心死。他聽後,一雙傻眼吃驚地看看劉原鬆又看看梅子。阿四朝他臉上打了一下,“還不快叫爹叫娘啊?”大秧子真就怪聲怪樣地叫了起來。老兩口羞得生了一身雞皮疙瘩,要尋個地縫鑽進去。阿四罵道:“聽見沒有?女婿叫你們了,還不答應?”拿起根棍子往老兩口背上亂捅,兩人痛得啊啊直叫,真有些像答應的聲音。阿四說:“已經認了那就幹脆圓房吧!”說完一手一個抓住老兩口衣服領子提溜到屋外。梅子想跑卻被劉原鬆拉住,往裏一甩趴到了大秧子的腳下。

劉原鬆出來關上門,老兩口才想起求饒,劉原鬆不耐煩地一擺手,“六條槍是三百八十塊大洋,你拿得出來我就放了她。”說著嘬了一下牙花,“瞧,你這破屋連一個子也不值!廢話不要講了,等著吧,她要和山上的弟兄一人同一次房,全山寨的人都要跟你們叫爹叫娘。”

門突然開了,梅子跑了出來,大秧子也從後麵追了出來。剛一出門,被梅子母親抱住了一條大腿,死命抱著不放,大秧子使勁也拔不出來。梅子隻顧往遠處跑,阿四掏出槍,“看我打她的左小腿。”一槍沒有打中,梅子還是一個勁地跑。她母親早說過:“那些家夥要碰你,爹娘也救不了,能跑就跑,什麼也不要想。”

劉原鬆把槍從阿四手裏接過來,“看我的槍法,一槍準打中這小兔崽子的左小腿。”對著梅子的左腿瞄準。一輩子窩囊的老漢突然神仙附體一樣撲過來,兩手抓住劉原鬆的頭發往地下石頭上撞。劉原鬆沒有一點防備,額頭撞到石頭上當即失去了知覺。阿四看到了急忙搬他的手。他不知哪兒來的勁,抓得死死的。大秧子也死命地拉他的胳膊。

梅子聽到劉原鬆的慘叫聲站了站,她母親大聲喊:“梅子快跑,再不跑就沒命了……”她轉過頭又跑。

兩人拉開老漢的手,劉原鬆的臉已經被血覆蓋著,歪著脖子昏死在地上。阿四搬起塊石頭砸在老漢的頭上。又舉起一塊砸在老伴的頭上。接連兩聲慘叫,梅子都聽到了,哭了兩聲,但沒有停下,還是拚命地跑,前胸憋得喘不上氣來,脹得直痛。

李暉在大帥廳裏正看軍校生送來的簡曆,三團團長張長福氣哼哼地進來,立正說:“李帥,我跟著你二十多年了,每次打仗都是出生入死,現在竟然一個毛孩子把我頂了!這真是您的決定嗎?!”李暉看著他一臉可笑的孩子相說:“看你的火氣,比打仗時還凶!你急什麼,又沒讓你回家種田。我對你說,我就是隻有一個團,團長也是你的。”張長福沒等李暉讓他就一屁股坐下,“我不服!別人的官都是豁出命掙來的!他對您有什麼功勞?連蘇軍的槍都沒摸過,來了就是團長!那些營長、連長的功勞就那麼不值錢嗎?”

李暉有些生氣了,板下臉來,“這些事是你該問的嗎?我心裏想什麼不可能和你們這些一根筋的人商量!告訴你三團必須讓給他,警衛團由你來帶!以後我和我全家人的命,還有江蘇這幾百個大人物的命,都交給你了,以後你要多長個心眼!”張長福還是想不通,低著頭一言不發。李暉問他:“我的話你聽到了沒有?”他立即起立立正:“堅決服從!”臉上依舊是不服的勁頭。

李暉又看了他一眼,問了句:“你多大了?”張長福還是以軍人口氣地回答:“四十三!”李暉說:“坐下吧。”他又重新坐下。李暉的身體倚在靠背上,“你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到現在還沒有成家,我知道你是為打仗怕受拖累,還知道你總是把獎賞分給部下。”張長福紅著臉傻看著李暉,“李帥,您為什麼說這些?”李暉說:“你該成家了,不然老了誰來照顧你?”張長福說:“軍人嘛,想不了那麼多,到哪一步說哪一步。”李暉說:“現在再不想,到了那一步就晚了。你想想,哪個姑娘好?不管是誰隻要你說出來我就給你做主。”

張長福想了半天,說:“一時想不出來,往常見到姑娘沒有留過神。哪一個長什麼樣,是誰家的,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李暉說:“你看采燁的那個丫頭采萍就不錯,模樣長得好,也能照顧人,你中意嗎?”張長福並不知道哪個是采萍,幹脆地說:“行,李帥說好自然就是好,我中意!”李暉吐了口氣,“調你當警衛團長也是這個意思。人都有老的時候,我看你的家就安在西跨院吧。”張長福再無話可說了,立正說:“是!我成家!”說完想了想,走了出去。張長福走後副官進來報告:“無錫鎮守使,於師長到。”李暉說:“請他進來。”時間不長於世召進來,行完禮後李暉問他:“你今天來一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