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海軍打撈了一個多月,始終沒有發現大衛號的影子。回歐洲參戰的軍艦載著二十三名遇難者屍體,經過一個多月的航行,終於見到了久違的本土。其中隻有幾名官兵跳躍歡呼,其他人還是被將要麵臨的戰場弄得無精打采。
軍港上有上千人在這裏等候著。他們大多是遇難者的親屬、海軍各部官員、海軍軍樂隊、記者。凱恩上將是代表海軍總部來的,是這裏的最高職務者。身後是海軍情報部門的一名上校費拉裏,他是出於好奇來的。人們的眼睛從早上起就不斷地往海上眺望,期待著他們的到來。凱恩將軍看看懷表,現在離下屬向他報告的到達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不久站在高處的人們有了尖叫聲,他們看到了遙遠海上的黑點。隨著它越來越近,遇難者的家屬們開始垂淚,失聲地哭起來。
軍艦按時到達了軍港,碼頭上和艦上的樂隊同時演奏起哀婉的樂曲。艦上的水兵開始用肩往下扛棺材。記者支起了相機準備搶拍。凱塞琳是今天來得最早的,淩晨五點就在軍港的大門外等候,當獲準進入時她又是搶先進來的。她是一家新聞社戰地記者中的唯一女性,可這場戰爭正因為她是女人,沒有獲準到前線報道的資格,隻能做些後方報道。對大衛號遇難屍體到達本土,當然不會錯過。
前麵扛的是艦長查理的棺材。一名水兵隻有十九歲,軍艦回到歐洲後耳朵裏總是隆隆作響,懷疑那是遠處軍艦作戰的炮聲。夜裏也常做噩夢,經常夢見自己在海上戰死的各種慘狀。現在雖然已經靠岸,還沒有從陰霾中醒過來,剛走到鐵梯上,腳一軟就倒了下去,肩上的棺材失去了平衡,滾落到外舷的護欄上摔得粉碎,裹著裹屍布的屍體和粉碎的木板一起掉到了水裏。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弄慌了手腳,一股惡臭讓前麵的人們紛紛後退。凱塞琳努力搶拍了兩張,然後捂著嘴忍不住嘔吐。費拉裏叫岸上的士兵戴上護具,用鐵鉤往上鉤。裹屍布被鉤得脫落了,製服也弄得破爛不堪,最後還是用漁網將他兜了上來,暫時放在岸上。
那腐爛的屍體大多數人不敢看一眼。費拉裏用帽子護住臉,虛著眼往上麵看,發現查理已裸露發黑的肚皮上像有文身,但又感覺不像。看到不遠處凱塞琳正捂著臉要離開,手裏搬著一架相機,連忙跑過去,一把搶過來,將上麵的東西拍下來。
一連幾天費拉裏看到什麼都忍不住嘔吐,躲在廁所裏反而會好一些。對那件事卻沒有一點放鬆,強忍著惡心問過查理的妻子,她說:“丈夫根本就沒有文身。”而費拉裏也認為那不是文身,更像不規則的數字。醫生在上麵取下一塊皮肉進行鑒定,發現裏麵殘存著被水侵蝕過的墨跡。他找到凱恩將軍,將自己的推測向他做了彙報。凱恩也注意到這件事了,他認為:“如果查理艦長肚皮上的圖形確定為數字,那麼大衛號的沉沒也許就有另一種可能,就像在海上絕望的人,丟到海裏一個漂流瓶來說明他所處的位置。”而查理身上的圖形又被推測為與電報所報告位置相距八十海裏的地方。他產生了幾種疑問:“難道他自己會把位置搞錯嗎?如果真的搞錯了,為什麼不再發報進行更正?難道已經沒有時間,或是還有其他的可能?”東方海軍始終沒有發現大衛號艦體,一直認為是海底地勢複雜,藻類較多。費拉裏建議在另一海域進行試探性打撈,凱恩將軍也覺得有必要讓東方海軍改變打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