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您快去看看吧,半個小時後我再打過來。”
“我說你別掛電話,現在開始等!”
“啊?拿著電話等半個小時嗎?”
怎麼樣,舍不得電話費嗎?舍不得就掛掉!果然,錢比什麼都貴啊——
“喔,那個……我改天再和您聊好了,您老先忙,不打擾了,再見。”
“哦。”
拜拜拜……
幸好蛇蠍美人急匆匆掛掉電話,沒聽見我的拜拜英文告別。和男生交往,她肯定誤會今天的事了,臭湛曦,真是害死我~~~~~
此時外婆濕漉漉的兩手搓了搓腰上係的深藍色圍裙,我馬上露出一副落魄神情,她瞥了眼平常問道。
“誰打來的電話?”
“媽媽打的。”
“哦,你媽都說什麼了?”
“問問最近的情況,我已經向她彙報了這次考試的事,保證下次考更好,媽媽聽了很高興。”
“那就好,小孩子本來就該愛學習,不好好學習,長大以後怎麼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呢……”
在外婆眼裏,我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不過,似乎挺開心的。
隻是,把蛇蠍美人說成我媽,真是造孽啊,舌頭一定瘋了!
房間裏的手機滴瀝嗒啦唱著單調的單弦音,最近心情不好,我特意把那曲歡快歌曲換掉,雖然有些可惜,可還是忍痛割愛。
湛曦打來的,那家夥想幹什麼?看在手機滴瀝嗒啦第十遍,吵的外婆忍無可忍的份上,我不得不按下接聽。
“喂?”
“……”
“說話!”
“百水晶。”
“別叫我!”
“不叫你叫誰呀,這世上隻你一人叫那名字~”
“同名同姓的可多了,你是傻子嗎?”
“喲,吃火yao了?口氣那麼重,誰又得罪你了?”
“……”
懶得和這人說話,我幹脆不答話,避免節外生枝。
“怎麼不說話?喂,你在哪裏?不說話的是豬哦,是豬!”
“在家裏,你才是豬呢!”
“果然還是說了,哈~出來吧,來HERO,質虎還有好多人都在呢,一起過來玩。”
“程質虎和我有哪門子密不可分的大蔥親戚關係,憑什麼叫我過來就過來,你擺布的還不夠嘛!”
想到白天那件事以及剛剛蛇蠍美人打來不久的告狀電話,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臭小子,每次見到你都沒好事,還以為自己隻是純粹運氣不好倒倒黴而已,這才發現,原來你才是最大的黴頭!
見我火氣那麼大,他的口氣也重起來。
“喲,你嚷那麼大聲正在參加什麼超級大嗓門海選嗎?白癡一個!好心請你……本想免費讓你吃個夠,不過我改變主意了,現在你過來馬上AA製,靠!”
“管你ABCDEFG!吃你們免費大餐去吧,我沒吃過嗎,稀罕你個頭啊!呸!”
“死丫頭你不去就不去,吐個屁呀……”
不等他說完,我狠狠掛斷電話,身體內某種無明火差點噴出去。死小子要玩自己玩去吧,別人氣的要死,他倒挺悠閑,還有心情和朋友一起HAPPY,真是怪胎中的精品!
不過轉念一想,他的行為似乎挺正常,是我想的太不正常了,大概是惱怒成羞緣故。
冬天的夜晚似乎和其它夜晚毫無區別,唯一不同大概因為時間長了點,白天則明顯縮短許多,這幾天沒見過尉遲金蘭,連湛曦也沒見到,突然想起這個星期六他要回美國了,我頓時一陣心慌慌……
啊,別再想了,那家夥那麼多朋友,少我一個就跟掉毛錢似的無所謂,再說我在他眼裏或許還不能歸類為朋友,隻能和愚蠢的豬劃為同類,囈~~~~~可惡的家夥。
想到這,手中的書包帶子被我扯得快變形了,吉彩兒瞟了一眼沒說什麼,任我繼續發神經。
“下課了,下課了!周末了,哇吼~~~~”
下個課也要嚷幾句,真是一群見識短淺的單細胞學生,教室裏走的差不多了,我才開始慢條斯理收拾東西,彩兒早走了,鋼琴曲一響,她立即和那群仿佛離家出走N把年的遊子迫不及待衝出教室,估計為了她那美美身材努力保持不缺課記錄。不知道她會不會在健身館遇見湛曦……
哦,腦袋是不是積水了,怎麼又想到那家夥,他的生死關我甚事!
正想著,腳底沒由來踏空,啊啊啊,眼看就要從樓梯滑下去了,不過已經滑了……
屁股好痛,坐骨神經不知有沒有受傷,嗚,真是倒黴死,關於他的事情連想都不可以想,那小子真是衰神哪,害我一直誤解自己是倒黴蛋,這次完全證實了真正的黴神是他呀!
啊,誰抓著我?這幾個人……仰頭一看,哦,想起了,上次和尉遲金蘭一起的四個女生,她們在這裏幹什麼?重點是其中一個抓著我幹什麼?
身陷不利,我立即驚叫出聲。
“你們想幹什麼?”
“閉嘴,跟我們走!”
“哇,你們要帶我去哪裏?不要拉我,手臂會斷的!哎呀呀~~~~~”
“死到臨頭還神氣十足,真是幼稚到家了。”
夏葉斜眼看著我,不滿情緒盡現整張臉。她在說什麼?死到臨頭,誰,誰要死啊?啊,該不會是我吧~~~~~好象我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們不會殺人滅口吧?不要這樣,現在警察很厲害的,設備儀器先進的咋舌,法律健全的完美,你們,你們不要拿自己的前途換我這條不值錢的小命,就算你們把我賣了,別人還會倒找錢給你們,不要亂來啊!”
秋舞和其他同伴相互交換一個陌生眼神,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布,不等我提出質疑有些不耐煩地塞住我的嘴,冬雪慢悠悠從自己圍脖取下那條潔白無暇的圍巾,係在我脖子上毫無破綻地遮住布塊,上麵留著一些餘溫以及窒悶的無奈。
這些丫頭似乎是常幹這種事的老手,夏葉看似友好挽住我的胳膊,實際上死死箝住我的手臂防止逃跑,為首的春漫戴著一副橙色太陽鏡,沉穩邁著模特步伐向前開路,秋舞和冬雪各站兩旁,形成一個不透風的包圍圈。
這哪裏是學生,真想不通上次她們怎麼混進考場,看門老頭當時睡死了嗎,怎麼能讓這些不是學生的陌生人混入學校,引狼入室,看吧,可憐的我慘遭不測了。
盡管放學已有一段時間,寥寥無幾尚未回家的學生尤其是男生好奇盯住美女不放,我十分想擺動自己的手臂或者其它部位求救,無奈夏葉禁錮我無法動彈,連脫身念頭都不能冒出。
走出校門,她們帶領我飛快進入一條不起眼的小巷,裏麵停著一輛新上市不久的紅色法拉力,有駕照嗎,看她們不超過二十歲的模樣,我心存餘悸。
“上車!”
夏葉不客氣地推了我一把,我的屁股剛挨上柔軟無比的沙發軟坐,這幾個丫頭早已砰砰關上車門,車子在冬雪熟稔的駕駛下呼嘯而去。
這些人要帶我去哪裏?腦子裏飛快閃過電視上經常播放的綁架新聞,天哪,從未遇見的災難該不會降落自己頭上吧!不要啊~~~~
看著窗外景物飛逝而過,心想如果跳車必死無疑,膽怯的我還是放棄了這個可行度不高的念頭,況且夾在後排座中間真決心跳的話,肯定要牽連一個無辜的冤枉鬼。
車子不知行駛多遠,隻記得車速快的連風刮在臉上如刀割,她們幾個沒事似的,皮膚依然光滑如玉。
這是哪裏?我慌亂四處瞧望,盡力想起有沒有見過的建築物趁機逃跑。
天已經黑了,一間古舊黃牆PUB上麵鑲嵌著幾排小彩燈,一些花哨不懂的英文字母在燈光照耀下顯出濃厚的西洋味。
“進去!”
夏葉不留情麵推了發呆的我一把,臉上掛滿樂滋滋的得意笑容,我這才注意到自己正站在PUB門口。推什麼推,這丫頭準是記恨上次被揮一巴掌,現在找我報私仇呢,心胸狹窄的臭丫頭,有本事扯掉我嘴裏那塊布,對罵分出勝負來呀。
春漫抬起頭意味深長看著眼前一切,回頭對夏葉說道。
“可以放開她了。”
“萬一逃跑怎麼辦?”
“不會的,她不僅不會逃,反而會很期待呢。”
春漫看著我,嘴唇上翹起一絲奇異的笑,收回目光徑自推開PUB大門走進去,另外三個丫頭緊跟其後,走到台階上的的夏葉停住凶巴巴瞪著我直嚷道。
“快點進來,死丫頭!告訴你,這裏可是我們的地盤,在這裏,你插翅難飛!”
囂張的丫頭鼻孔翹天上了,她將來一定和滅火器結婚,那麼凶,誰要啊!
見我愣在原地止步不前,她不耐煩地走過來一把將我拉進去。
啊啊,好暗,燈在哪裏?誰有火,借個火~~
昏暗燈光幾乎不起任何照明作用,反而將不易察覺的個人私隱牢牢包裹住。隻知道身旁有人經過,麵孔根本別提看清楚了,我盡力凝聚高度眼力才避免和路人撞到,真佩服走在前頭健步如飛的春漫,太陽鏡依然酷酷地躺在她高挺的鼻梁上。
流利的清唱飄入耳內,前方不遠處一個男人抱著吉他坐在豎立話筒前,一邊彈奏一邊演唱,身後傳來伴奏的電子樂器聲,氣氛與這個幽暗的環境十分合宜。
夏葉拉著我與三個女生坐在一張圓形沙發上,不點任何東西,隻是靜靜坐著聽歌。
唱的不錯,如果那個人戴著魔法師的長筒帽,唱完後摘下來向觀眾鞠躬道謝的話,我一定往裏麵丟兩毛錢,不過現在我的嘴巴依然被布塊牢牢封住,可惡的丫頭倒是挺快活自在的。幸好沒什麼光,要是她們看見我臉上那齜牙咧嘴的仇恨模樣,不把我扁倒才怪。
一曲畢,台下似乎有人踩著實心木條砌成的台階緩緩走過來,踩的時候木條發出咚咚咚的輕聲,看來這些台階年歲已經很高了。
近一些才發現上來的那個人個子挺高,停在話筒前側麵對著我,從口袋裏伸出手比出大拇指,那個歌手微笑著點頭表示感謝,將吉他從背後取下遞給誇獎自己的人,獨自離開了。
稍微密集的聚光燈增亮那個人的臉龐,我差點從沙發上激動站起,尉遲金蘭低頭用手指撥動幾下吉他試音,清脆的短促音符一聲接一聲攪亂我心底安靜的湖麵,咪,唆……
調好音,前奏彈完不久,他緩緩開口順著音節唱起了歌——
Wheneversangmysongs
Onthestage,onmyown
Wheneversaidmywords
Wishingtheywouldbeheard
Isawyousmilingatme
Wasitrealorjustmyfantasy
You‘dalwaysbethereinthecorner
Ofthistinylittlebar
Mylastnighthereforyou
Sameoldsongs,justoncemore
Mylastnightherewithyou
Maybeyes,maybeno
Ikindoflikedityourway
Howyoushylyplacedyoureyesonme
Didyoueverknow
ThatIhadmineonyou
……
睜開一直緊閉的眼睛,他的頭仍舊低著,目光投注在手上那把發出悠揚音符的吉他上,聲音清澈得像一捧熒熒發亮的涼泉……
不知不覺歌曲完了,驀地發現他鬆開吉他站起身轉身瞬間,兩眼早已通紅獨自走下台去。場下一陣掌聲叫好,他卻無動於衷。
啊……我的心幾乎跳出嗓子眼,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原來他隻是在隔壁座位背對我坐下來,他看不見我,我卻能看清他。
尉遲金蘭,尉遲金蘭啊……
這時候,春漫起身朝尉遲金蘭的座位走去,摘下太陽鏡笑笑。
“嗨,這個世界真小,沒想到在這碰到了,尉遲。”
看不見尉遲金蘭的表情,他的脖頸輕微上仰,很快扭頭對準舞台唱歌的人。春漫似乎並不驚奇,望著他溫和一笑。
“尉遲,我還真有點擔心你完不成任務,要不要幫你?”
任務,上次聽說過,沒想到春漫這夥人也知道這件事情,她們究竟是什麼人,好象很了解尉遲金蘭的底細。
低頭拾起桌麵上的玻璃杯,他輕輕啜了口裏麵的液體,不知飲料或酒,我也想試一試,無奈嘴巴被布塊封的死死,開不了口。
從背後傳入耳中的聲音聽起來極輕極輕,以及說不出的冷淡排斥。
“用不著多事。”
“別這樣嘛,尉遲……我也是為你好,你不是早就想擺脫嗎,怎麼,有人幫你一把不要?”
“我的事輪不到別人插手。”
“啊哈,真冷淡啊,要是麵對那個女孩,你一定會把這種神情語氣隱藏緊密吧,有點惋惜你所做的一切……她卻不知道,哦……”
說完,春漫的眼睛有意無意瞟向後方,與我的目光緊緊銜接。尉遲金蘭的手緊握玻璃杯,沒有吭聲,隨後舉杯再次啜飲。
見狀,春漫悠然一笑,站起身準備告辭。
“真的不需要幫你?”
“別重複廢話。”
“真高調~好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慢慢喝吧,拜拜。”
定睛深深看他一眼,春漫動動右手五根手指,我身旁三個女生立即站起身走過去,啊?怎麼就走,把我拋下不管了。
四個女生連聲招呼也不和我打便徑自離開,除了夏葉狠狠扔記白眼,一眨眼立即閃人不見。小樣的,還在記恨我給她的耳光,肚量真小,氣死了我,哼!
眼前那個一頭輕柔褐發的人獨自坐著,時間仿佛被音樂延緩腳步,隻剩下眼睛無盡欣賞。那個人離我那麼近,那麼近……可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傷感沒由來撲麵襲來,眼淚來不及落下,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接聽。
“喂……嗯,沒有打工……你不用來,我現在……隻想一個人呆著……”
掛斷手機隨即放在一旁,不一會兒手機劇烈震動在桌麵上不停轉圈,他僅僅移過側臉瞟了一眼任憑手機轉動,屏幕上麵的白光閃爍不停,他靜靜喝著杯中液體,安靜地望著上麵唱歌的人。
靜止了,手機終於累到停下來休息,可是另一種聲音響起來,好象,好象是我的手機在響!
啊,哪個家夥,真是的!擾亂這麼好的氣氛,那些聽歌的觀眾肯定不會放過製造噪音的家夥!嗚~~~
飛快掏出口袋裏的手機一看——湛曦!
臭小子沒完沒了,不是說的很清楚嘛,不去就不去,幹嗎還在煩我,可惡的跟蹤導彈!
用力按下掛機,我給了對方一個不用言語表述也能明了的拒絕方式,他智商不低應該能懂吧。
不到十秒手機再次吵鬧起來,已經開始有人望向這邊,我趕忙抱住手機貓下腰躲到桌板下用力掛掉,可是下一秒與下一秒的下一秒及N秒後,手機再接再厲不斷響起,我的大拇指奮力與手機掛機鍵進行多次親密接觸,還是頻頻有人望過來,哎,真想用拿手機砸自己腦袋,砸碎算了。
那小子越挫越勇毫不停歇一口氣,不停地不停地撥打,我有種欲哭無淚感,場內除了清唱歌手,自己已經成了第二位倍受矚目的耀眼明星,幸好前麵那個人隻是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根本不回頭。
啊,想起來了,把鈴聲改成震動不就行了,一拍額頭,我無聲地笑了笑。
哎,看來隻有大哭著接聽才能將胸口的鬱悶歎氣通通發泄幹淨,來不及改成震動,接聽鍵和指令鍵居然是同一個,接通了,哭死~~~~~~~~
剛想掛斷,裏頭立即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大喊。
“臭丫頭你掛死啊!有話跟你講,別掛!我已經到你家門口了,出來!”
“唔唔唔唔唔!”
你個臭混蛋立即化做一陣模糊不清的唇齒音,咦,怎麼成了這樣?啊,看來我真是個傻瓜,忘記將嘴裏的布條拿掉,真是個笨蛋啊~~~~~
剛剛拿掉阻礙發音的布條,前方的人突然回頭盯住我。
我,我……
注意力忽而被聽筒另一頭不住嚷嚷的聲音拉回,我驚奇得睜大眼睛質問道。
“去我家幹什麼?我現在不在家,你到底想幹什麼呀!”
“哦,看來這位老太婆~~~哦,不,是你外婆吧?當然了,咱們外婆沒撒謊了,哈哈哈!”
臭小子講話顛三倒四的,是否喝醉了,酒瘋子!耳尖聽見旁邊有人一道哈哈大笑嘲諷他的說話方式。
“別在我家門前撒酒瘋,警告你快點離開,不然我放狗咬你了!”
“哈哈哈,狗?還貓呢!波斯喵眯著它的雙眼,波斯喵踮著它的腳尖~~~~~喂,你們這些家夥要不要聽聽那丫頭說話呀,笑死人了,她要放狗咬我們,哈哈哈!”
啊,要瘋了,波斯喵~~~~真是笑掉下巴了~~~~要不是外公養的那隻小狗崽沒斷奶乳牙不齊全,不放出來嚇跑一堆才怪咧!
我氣得捏緊手機,卻又不能使出渾身力氣盡情暢罵,尉遲金蘭正看著我,被桌麵上的震動手機拉回目光,和我一樣在接聽電話,不過他是邊走邊接,直到離開……
我的心裏冒出一陣小小失落,抱住手機真想破口大罵,可是必須擔心這兒的保安拎起自己的衣領丟出去。
裏麵的笑聲仍舊清朗,絲毫沒有一點隱藏。
“放狗呀,喂,等著你放呢!”
“放你的PPPPPPP~~~~~臭小子你吵什麼呀!以為我不敢是嗎?走著瞧,一定會讓你被咬成瘋狗王的!”
“哈哈哈哈,好啊,來,別光說不動,等你出來呢。”
“我說了不在家!你到底要聽幾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