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到達考場,我呆呆地坐在位子上,任由思緒飄到外太空遨遊。考完後一開機又接到彩兒的電話——
“水晶,水晶快來湖邊,不好了!”
“怎麼回事?”
“你過來就知道了,我不敢確定,但是湛曦和尉遲金蘭似乎快要打起來了……形勢不妙,你快點來!”
趕到彩兒的描述地點,發現她正躲在一叢灌木後麵,看見我慌忙揮手。我貓著腰鑽過去,驚訝地看見湛曦一拳狠狠揍在尉遲金蘭的臉上,而尉遲金蘭沒有還手,冷冷睥睨他。湛曦的手指不時敲上敲下,隨即又指向斜上方,樣子憤怒至及。
這兩人怎麼了?雖然自己對湛曦僅有的一點好感早已不複存在,可是再也不能容忍身體健康的他對付剛剛痊愈的尉遲金蘭。用力撥開擋住自己的灌木叢,彩兒拉拉我的衣角沒抓住,小聲叫喊著。注意到異樣聲音的兩人轉頭望見飛快走過來的我,驚訝萬分。
停在兩人麵前,我使盡這輩子所有的惡毒眼神統統丟給湛曦,叉腰的樣子和悍婦毫無區別。
看我這副凶悍模樣,湛曦麵無表情地瞅了一眼。
“怎麼?不是說過不想看到我嗎,站在這裏像個傻瓜似的,準備繼續和我吵架嗎?”
“說實話,與你對話感覺嘴巴會髒,在我心中,你不僅冷血無情、沒有人性,甚至連一丁點良知都沒有!”
他靜靜沉默著,三秒後,扯出嘴角一絲冷笑譏諷著。
“你真可憐,自己什麼處境都不了解,去問問他做過什麼?我這裏一直想知道,他對你究竟抱幾分真心?”
朝地上猛地丟下一本小冊子,他狠狠地瞪了尉遲金蘭一眼轉身離開。
這個家夥怎麼那麼不可一世,我氣得緊握拳頭,想快步追上前揍他一頓,可是眼睛一觸及地麵的小冊子,PASSPORT……
像被當場喝了一棒,雙腳深深嵌入草地拔不出來。雖然最後一場補考英語,可是這個單詞並不陌生。盡力鎮住激動的心,我默默地彎身從地麵拾起小冊子翻開,讀懂了又仿佛不懂。這時候,尉遲金蘭的聲音淡淡地傳過來。
“你相信我嗎?”
相信,這種時候了再相信還有什麼用。我慢慢抬起頭,將護照遞給他笑道。
“收好,旅途愉快。”
我急忙趴在湖邊察看,他怎麼隨手丟掉,那是護照不是學生證啊!眉頭緊皺的我一臉著急,站起身重新看他,漸漸地心平氣和道。
“沒關係,就算你丟掉一千本,你媽媽照樣會為你補辦第一千零一本。”
“那我會讓湖麵蕩一千零二次水花。”他毫不猶豫道。
我不知該相信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心,已經太多次,為何這麼多次都不能感動上天,成全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手機忽然響起,他接了與對方簡單說幾句,回應馬上過來。為了防止我胡思亂想,他抓住我的手朝教務處快速跑去。
“去哪裏?你帶我去哪裏呀?”
我一個勁追問道,他隻是說‘跟我來’。
黃瓦紅牆的兩層古老建築物出現眼前,這座建築擁有一百多年的悠久曆史,由於太古老曾經翻建過一次,走進去有種冬暖夏涼的舒適感覺。旁邊是現代標誌新建築專供學生會辦公用。
停在門口張望著,他捏住我的肩膀示意在這裏等,自己則迅速跑了進去。我無聊地轉眼望來望去,漸漸感到杵在大門口的自己有些礙眼,看見大腹便便的酒糟鼻子正踏著一層層的台階走上來,生怕被他盯住,我慌忙跑進教務大樓,一樓寬敞喧嚷,可是回頭看見一個凸起的肚子正要挺進大門,我隻好扶住附近的欄杆輕聲跑上樓去。
裏麵好大啊,二樓光線十分明亮,我不斷地扭頭張望著,酒糟鼻子應該進自己辦公室去了吧,想往回走卻找不到來的路,哎,路癡,不知不覺走到盡頭發現一扇紫檀大門,好精致的雕花,情不自禁走過去靜靜欣賞,咦,裏麵有人在說話。
“讓你來,不是叫你把這裏搞得烏煙瘴氣……有些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逾越一定界限,到時候請回你父親那兒去……”
慢騰騰的說話聲,一聽就是校長的聲音,印象中似乎沒見過他的樣子。
“你怎麼一點憐憫心腸都沒有,說出那種話和他有什麼區別!你要罩我,不管喔。”一道年輕氣盛的霸道聲音頗占幾分氣勢,緊接著繼續說道,“一會兒資料送上來就交給你了!”
“嗯?你在指使自己的外公嗎?”
“哈……”
隱隱聽見一陣重重的腳步聲,我慌忙左瞧又看,啊啊,來不及了,隻能呆在門口木然佇立。酒糟鼻子走過來,看我停在校長辦公室外儼然可疑。
“你這個學生……好麵熟啊!”
“老師好,老師再見!”
我費力擠出一絲微笑禮貌回應,雙腳悄悄向後挪動,唔……沒跑掉,被他抓住了自己的領子。他定睛看了又看,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我的名字。辦公室內突然響起校長的詢問聲。
“誰在外麵?”
咚咚咚敲了三下門,酒糟鼻子提著我的領子帶進辦公室。
哇,一名鶴發童顏的老人坐在古色古香的辦公桌前,五指慢條斯理撫著山羊胡,精銳的目光盯住走進來的兩個人。噢,這位就是校長大人,名不見經傳,可是精神十分矍鑠,今天可算親眼目睹他的廬山真麵目。
旁邊站著一名個子高高,皮膚泛著黝黑健康色澤,頭上歪戴一頂黑色帽子,帽簷落在額前形成一層陰影看不太清楚,全身上下散發個性魄力,他微微扭頭望了進門的人一眼,很快又移開眼走向窗台,毫無顧忌地坐在校長的辦公桌一角眺望遠處的風景,索性用背打招呼完全無視我們的存在。
酒糟鼻子的臉像是扔了一枚笑彈快開花了,連忙衝窗台的人點頭哈腰道。
“原來V?K也在這裏啊,太巧了,最近還適應嗎?”
沒有回應,隻有冷漠的空氣。
校長的臉上依然充滿樂觀笑顏,慈祥的目光落向我,輕輕揮手示意道。
“沒事你可以先走了。”
哇,得到了校長親口授予的釋放令,我激動地快要飛上天,想抓我邀功請賞,酒糟鼻子做夢去吧!
我喜滋滋地暗爽一通,酒糟鼻子啊了一陣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看我無罪釋放,就在離開大門的一刹那聽見酒糟鼻子向校長彙報。
“校長大人,這些是本期越洋留學推薦生的名額,還有這份是尉遲金蘭的資料,他的轉學申請表……”
我的身體晃了晃,步子有些踉蹌,他明明當麵丟掉了護照,可為什麼……那份申請表是怎麼回事!
剛跑下樓,一隻手立即拉住我,尉遲金蘭拉著我停在教務樓的拐角處,看著我,他急忙開口道。
“你到哪兒去了?說好別動……”
我的臉又布滿了烏雲,他有些驚異不禁問道。
“怎麼了,你不高興嗎?是不是因為剛剛說了幾句,以後不再說了,好嗎?”
“不,你說吧,反正……以後也沒機會聽到了。你不是填了轉學申請嗎?何必把護照丟了。”
我靜靜地望著他,他注視著我愈加冷淡的臉扭頭望向旁邊的草地,回過頭冷靜道。
“我不知道你怎麼知道的,好吧,我告訴你……”
他還沒說完,突然,幾名西洋保鏢衝過來緊緊抓住他,這是怎麼回事?我慌起來,尉遲金蘭狠狠盯住禁錮自己的保鏢們,一名保鏢蓋住他的嘴巴,似乎有計劃地走在隱蔽的草叢上帶他很快就消失了。
我失望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一個高個女人走在我麵前,是Eileen,她看著我平靜道。
“尉遲金蘭會跟我一起回巴黎,別被他任何話語影響到自己。”
深深看了我一眼,她向前走去。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連汽車也不想坐,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覺天黑了起來,路燈亮了我還沒有到家,腦中不斷回想著以前的種種。
忽然一個人影閃現在我麵前,我驚嚇得捂住自己的心髒後退著。
“別害怕,是我!”
一個小時不到,尉遲金蘭竟然出現在我麵前,我無法接受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嚴謹地環顧四周,抓住我的肩膀鄭重其詞。
“我特意過來和你說一聲,這幾天誰和你說話都別相信!我現在不能呆太久,馬上要回去了。”
看著他,我微微眨了幾下眼睛,聲音輕輕的,像水從自來水龍頭滴落擴散開來。
“我累了。”
他猛然一驚,抓住我肩膀的手緊了下,急忙追問道。
“不可以!我們已經經曆那麼多,難道要被最後一個困難擊倒嗎?不許說放棄,我們誰也不許說那兩個字!”
“最後一個……總覺得我們之間還有許多許多無數個……”
“不會的,這次一定可以好好處理,我們要相信彼此啊!”
他明了透露自己的心聲,我沒有立即回應,總覺得越滿足卻越得不到滿足。看著我無精打采的臉,他有些低沉,但沒有在我麵前泄氣。
“她打算星期六下午五點回巴黎,順便帶走我。”
我的心一緊,眼皮微微跳動一下,垂頭喪氣道。
“嗯。”路上小心。
接著他堅定說道:“我不會去的!”
“我該如何相信你?”我抬起疲憊的臉望著他沮喪道。
他顫抖著嘴唇,望著我無法出聲。我緩緩拉下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轉過身一步一步朝坡上走去。不一會兒,他的聲音大聲地回蕩在身後——
“星期六下午四點,烈士公園的摩天輪下見,我會在那裏等你!”
“我不會去的!”這一次,我沒有順應他,看著腳下的路大聲回斥道。
“那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來為止!我不會走,你來不來隨便了……”
眼淚,眼淚啊,不能被你發覺的眼淚,悄悄地順著臉頰流淌著,滴落在胸口潤濕了衣襟。
三天補考終於結束了,可是桌麵一成不變的動物屍體令人震驚氣憤卻又無奈,湛曦,你必須做這種事嗎?一直殘害其它生命借此換得自己的樂子,覺得心安理得嗎?
清理完畢,我緊握拳頭撐住額頭閉目養神,不一會兒彩兒搖晃著我睜開眼,晃了晃書中一把鑰匙。
“水晶,明天我們再逮一次,我弄到了教室大門鑰匙。”
“不會成功的,無論怎麼樣都會失敗。”我無力地搖晃著腦袋。
她立即拍下我的腦袋,氣呼呼責備道。
“你還真是一朝被蛇咬!怕什麼?一點也不像你的性格~~~你應該拿出追逐幸福的勇氣,怎麼能說那種沒用的喪氣話,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