湔山的防禦工事在夜風緊鑼密鼓的部署之下,早已修築完成,靠水的一麵,更是增加了居高臨下的射手位置。可是秦軍卻一直沒有來。夜風到蜀郡探聽的情報,無非是李南軒校場練兵,李冰按部就班處理公務民事,並沒有其他異常舉動。
這一日,夜風兄妹又來巡查湔山的工事。夜鶯看到弟兄們有的在打瞌睡,有的三五聊天,有的幹脆在玩猜拳的遊戲,不覺皺起了眉頭:“哥哥,前一陣子大家士氣高昂嚴防死守,如今拖得越久,精神氣兒也懈怠了。我看那李南軒遲遲不攻湔山,是故意消磨我們的銳氣。”
夜風亦有同感,悶聲道:“妹妹所言極是,但他據守蜀郡不出,我們也沒有辦法呀。”
“哥哥,你上次在江心渚約見的周國太子,不是答應你想辦法拿到城防圖嗎?”夜鶯問。
“哼,不要說起!”夜風提起此事,心中有氣,“我至今懷疑他是李南軒派人冒充的,故意詐我!要不然秦軍來得這麼快!”
“哥哥,我聽說最新的消息,周王被放回去了,同意盡獻城池,臣服於秦。”夜鶯沉吟道,“如今的形勢下,即便那個太子是真的,隻怕也會變卦。我們不能指望他。”
“嗯。”夜風點點頭,焦躁地歎氣,“攻又不能攻,戰又不來戰,如何是好。”
“士氣宜鼓不宜泄。”夜鶯道,“哥哥莫愁,我有辦法激他來戰。”
一夜之間,蜀郡的大街小巷都貼出了同樣的“檄文”,內容是大罵太守府縮頭烏龜,言而無信,說要幫蜀郡百姓治理水患,根本就沒有任何行動,不配當官,趕緊辭職回家抱孩子去。其用語之粗俗下流,簡直不堪入目。看到居民議論紛紛,慌得執勤公差前腳後腳跟著撕都來不及,抓了幾個正在貼的審問,卻都是文盲,大字不識,有人給錢就辦事。
公差把消息傳到太守府,本以為李大人和少爺會氣壞了,誰知李南軒接過招貼,看了一遍,與父親相視而笑:“夜風終於沉不住氣了。”
太守受辱,秦軍開赴湔山的消息傳到紫微宮,元君與孟先生商議:“這一仗,對蜀郡而言,是新官上任的頭把火,對羌族而言,是醞釀已久枕戈待旦渴望的勝利,我們不應錯過。”孟先生道:“元君所言極是,太子有意利用羌族的勢力,此仗當然有看頭,正好知己知彼。”無淩笑言:“我們且坐山觀虎鬥,倒是有趣。”
正說著,突聞急急的敲門聲,元君心下不悅,誰這麼冒失!議事廳關上門的時候,弟子們都懂得回避。進來的卻是齊齊的八個徒弟,寒玉氣哼哼地告狀在先:“師父,她們太不像話了,非要去看秦軍打仗,弟子實在是……製止不了。”
“師父,師父,讓我們去嘛。聽說李家少爺武功很厲害的,百聞不如一見,我們想去開開眼!”七個少女吵嚷開來,興奮的嗓音和青春的躁動使議事廳原本嚴肅的氣氛蕩然無存。寒玉是真心想阻止師妹們,打仗就是殺人,至今想起天香樓李南軒痛下殺手的血腥場景她還心有餘悸呢,無奈自己勢單力孤,擋不住師妹們的熱情,這才搬出師父。
孟先生對元君耳語:“莫如帶上她們,正好掩人耳目。”元君便笑道:“修煉劍術,實戰經驗貴為重要,這是難得的學習機會。師父和你們一起去。”
噢,太好嘍!少女們歡呼起來,一個個擠眉弄眼不屑地瞥瞥大師姐:“走啦,去梳妝打扮!”師父居然同意了?寒玉尷尬不已,不過姐妹們剛才的嘀咕讓她更摸不著頭腦,她們說梳妝打扮?不是去觀戰嗎?
青城弟子整裝出發。隻一眼,元君就氣個半死。除了寒玉規規矩矩勁裝持劍,另七個姑娘簡直就是招蜂引蝶的七朵花!描眉塗朱、腮紅撩人、滿頭珠翠不說,還一個個穿著過節的漂亮綢裙,爭奇鬥豔。元君爆發出獅子般的怒吼:“你們是去相親還是觀戰啊?都給我去洗臉重換衣服!”
寒玉忍俊不禁,相親?師父形容得一針見血啊,剛才她一張嘴,她們七張嘴,說什麼要去見超級大帥哥,必須展示最好的自己。見少女們垂頭喪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去換衣服,孟先生不由暗暗好笑,做個和事老勸道:“元君啊,年輕人不是清規戒律栓得住的,莫逼得太緊了。”元君瞪了他一眼:“年輕人怎麼了?同樣的教導,你看寒玉讓我多省心。”聽見師父表揚自己,寒玉心虛地低下頭,想起在百味居喝醉了被李南軒抱回來,她也不省心啊,幸好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