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少將軍突然喊停,臉色不悅,副將惶恐地跑過來。
“集訓期間禁酒,他們不知麼?”李南軒冷冷道。
“末將該死。”副將也隱隱聞到了酒味,急忙低頭躬身,“是末將失察。”隨即從隊伍中抓出一個來,怒斥道:“阿財,渾身酒氣來操練,視軍令若無物嗎?來人,給我綁起來按軍法處置。”
叫阿財的軍士被捆了個結實,嚇得哀嚎:“少將軍饒命,小人知道軍令,小人不敢違反!”
“哼,明知故犯,豈能輕饒!”李南軒眸子中盡是怒火。他雖然治軍極嚴,但公私分明,集訓、出征固然不準半點馬虎,但平時對士兵們的生活多有照顧,該放的假,該給的餉,從不克扣,因此官兵擁戴、令行禁止。想不到他才幾天不在,就有人敢鑽空子,這還了得!難道過去的軍紀肅然都是假的、流於表麵嗎?這個風氣不能開,必須殺一儆百。
阿財見少將軍聲色俱厲,不由麵色如土,哆嗦著:“我……我沒有喝酒,老板娘說……說肯定不是酒。”
嗯?李南軒聽他話中似有隱情,揮手製止執法的士兵,“你且說清楚!”這時副將疑惑道:“少將軍,屬下想起來了,昨天是阿財的生日,所以屬下批準他半日假期回家團聚。要說別人敢偷偷違抗軍令我信,但阿財他是個老實頭,老實得不是一般啊。”
阿財囁嚅道:“是這樣,小人昨天回家路上,經過新開的百花坊,見那裏生意特別好,就……忍不住動心,我買的百花液聞著是有酒香,小人怕是酒,跟老板娘說明了身份,但老板娘說……不是酒……”
“哎呀,我就說,阿財老實,被店家坑了!”副將聽完一拍大腿,急了,“阿財你真是傻,這世上哪有聞起來有酒味卻不是酒的東西?明擺著騙你呢。”
李南軒冷笑:“蜀郡的店家都知道不準賣酒給軍人,他既然表明身份,是哪個黑心的老板敢如此目無法紀!哼,將阿財帶去百花坊對質,無論是誰違反法令,都要重罰!”
蜀郡並不起眼的一條小街上,老遠就能看到一家店門口人頭攢動排起長隊,當全副鎧甲的將士接近這裏,氣氛頓時變得嚴肅,排隊的人探頭探腦,腳下卻自覺地讓開了道。店麵不大,卻裝潢得精致之極,門楣上書秀麗的篆體“百花坊”,濃鬱的酒香在周圍飄蕩。
“出了什麼事?”門簾一挑,明**人的女子像一道陽光照亮了門廳。看到一身戎裝的他,她美麗的眼眸中有了更多的光彩,也不知是銀甲的冷冽還是他內心的怒氣,此刻他俊美的臉上籠罩著寒意,明明透出危險,卻偏偏充滿令人心跳的魅力。“花魅蘭參見少將軍。”她盈盈一福,橙色的繡金線牡丹蛺蝶長裙嫵媚動人,發髻上沒有別的裝飾,隻有斜欹的一枝碧玉釵,卻格外華貴耀眼,足令滿屋生輝,愈發襯托著美人如花。
李南軒驚詫萬分,怎麼會是她?!
“花老板生意不錯呀,剛開張?”他很快收斂心神,不動聲色地問。
“是呀,一點家傳的手藝,感謝街坊們捧場。”魅蘭含笑作答。
李南軒指著正在熱賣的大缸,問一位排隊的老大爺:“這酒味道如何?”
大爺連聲誇讚:“花小娘子的手藝真是沒說的,我活了這把年紀,從沒喝過這麼醇正好喝的酒,怪不得叫百花釀呢,真是兼具百花的濃香。”
“哦,這麼說果然是好酒。”李南軒淡淡一笑,轉頭問魅蘭,“花老板開酒坊,是否打聽過蜀郡賣酒的規矩?”
“當然了!”魅蘭忙道,“入鄉隨俗,做生意自然講規矩,不可以賣酒給小孩和軍士。”
李南軒將阿財推到她麵前:“既然知道規矩,你昨天是否賣酒給這個人?”
魅蘭打量了阿財幾眼,親熱地拉住他的胳膊:“哎呀,我差點沒認出來,這不是昨天來過的小兄弟麼!換上軍衣真的不一樣了,好威風呢。”
阿財委屈地都要哭了:“我與姐姐無怨無仇,姐姐何苦害我!我昨天明明告訴姐姐我是行伍中人,你偏說百花液不是酒……”
“我怎麼害你了?”魅蘭一臉奇怪,“小兄弟,你昨天買的百花液可有剩的?”
阿財點點頭,拿出半罐,上麵仍有百花坊的標識,魅蘭拿著罐子,舉到李南軒和副將麵前:“我賣給他的,是百花液,和外賣的百花釀雖隻有一字之差,可大不同,百花液雖然有酒香,卻根本不是酒,是我用西域奇異的酒香果調配。你們冤枉這位小兄弟了,如果不信,隨便請品酒師來鑒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