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部分
【注釋】
（1）三代之衰：指夏、商、周，周王室末年開始衰微。
（2）山淵、齊秦、堅白異同之論：此皆為名家的論辯命題。其名家有惠施、鄧析、公孫龍子等人。
（3）勸學：荀子倡儒學，以勸學為急。
（4）滎陽：滎陽縣，在河南省。
（5）鄭君年尚少五句：鄭荀年紀還很輕，而性情淳樸聰明，加上高遠的誌向，得到合適的老師而學習，沒有達不到的目的。
（6）勗：勉勵。送陳經秀才序
伊出陸渾，略國南，絕山而下，東以會河（1）。山夾水東西，北直國門，當雙闕（2）。隋煬帝初營宮洛陽，登邙山南望，曰：“北豈非龍門邪!”世因謂之“龍門”，非《禹貢》所謂導河自積石而號龍門者也。然山形中斷，岩崖缺呀，若斷若镵（3）。當禹之治水九州，披山斬木，遍行天下，凡水之破山而出之者，皆禹鑿之，豈必龍門?
然伊之流最清淺，水濺濺鳴石間。刺舟隨波，可為浮泛；釣魴擉鱉，可供膳羞（4）。山兩麓浸流中，無岩嶄頹怪盤絕之險，而可以登高顧望（5）。自長夏而往，才十八裏，可以朝遊而暮歸（6）。故人之遊此者，欣然得山水之樂，而未嚐有筋骸之勞，雖數至不厭也（7）。
然洛陽西都，來此多達官尊重，不可輒輕出（8）。幸時一往，則騶奴從騎吏屬遮道，唱嗬後先，前儐旁扶，登覽未周，意已怠矣。故非有激流上下，與漁鳥相傲然徙倚之適也。然能得此者，惟卑且閑者宜之（9）。
修為從事、子聰參軍，應之主縣簿、秀才陳生旅遊，皆卑且閑者。因相與期於茲夜宿西峰，步月鬆林間，登山上方，路窮而返（10）。明日，上香山石樓，聽八節灘，晚泛舟，傍山足夷猶而下，賦詩飲酒，暮已歸（11）。後三日，陳生告予且西。予方得生喜與之遊也，又遽去，因書其所以遊以贈其行。
【注釋】
（1）“伊出陸渾”四句：伊水發源於陸渾縣，流經洛陽南穿龍門而過，在偃師縣彙合洛水，東流入黃河。國：指洛陽都城。絕山：穿過龍門山。河：指黃河。
（2）山、雙闕：均指龍門山和香山。雙闕：宮殿前門樓左右的高大闕樓。此處以雙闕比喻龍門山和香山夾伊水對峙如門。
（3）“然山形中斷”三句：然而那些山脈中斷處，崖岸缺口，像是天然而斷，又像人工镵斷。镵：古代一種挖土工具，此處當用為動詞。
（4）刺舟：撐船。擉鱉：刺鱉。擉：刺。膳：飯食。羞：美味。
（5）岩嶄：山崖險峻。頹怪：山勢既險又特。盤絕：山路曲折高峻。
（6）長夏：夏天白晝長，稱長夏。
（7）筋骸之勞：即體力的勞頓。
（8）達官：顯赫的官員。尊重：地位尊貴重要。輒：就。
（9）卑且閑：地位低並且有閑暇時間。
（10）期於：約在。西峰：龍門山之峰。上方：指上方閣。
（11）石樓：香山的古跡。八節灘：龍門附近的險灘。送王聖紀赴扶風主簿序（1）
前年五月，大霖雨殺麥（2），河溢東畿浸下田。已而不雨，至於八月，菽粟死高田（3）。三司有言（4）：“前時溢博州，民冒河為言，得免租者蓋萬計。今歲秋當租，懼民幸水旱因緣得妄免（5），以虧兵食，慎敕有司謹之（6）。”朝廷因舉田令（7），約束州縣吏。吏無遠近，皆望風惡民言水旱，一以農田敕限，甚者笞而絕之（8）。
畿之民訴其縣，不聽；則訴於開封（9），又不聽；則相與聚立宣德門外訴於宰相（10）。於是遣吏四出視諸縣。視者還，而或言災或言否，然言否者十七八。最後視者還，言民實災，而吏徒畏約束以苟自免爾（11）。天子聞之惻然，盡蠲畿民之租。
餘嚐竊歎曰：民生幸而為畿民，有緩急（12），近而易知也（13）。雨降於天，河溢於地，與赤日之出，是三者，物之易見也。前二三歲旱蝗相連，朝廷歲歲隨其災之厚薄，蠲其賦之多少；至兵食不足，則歲糴或入粟以爵而充之（14）。是在上者之愛人，而仁人之心易惻也（15）。以易知之近，言易見之事，告易惻之仁，然吏一壅之，幾不得達。況四海之大，幾萬裏而遠，事之難知不若霖潦赤日之易見者何數（16）!使上有惻之之心不得達於下，下有思告之苦不得通於上者，吏居其間而壅之爾。可勝歎哉!
扶風為縣，限關之西（17），距京師在千裏外。民之不幸而事有隱微者何限!其能生死曲直之者，令與主簿、尉三人（18）。而民之誌得不壅而聞於州，州不壅而聞於上（19）；縣不壅而民誌通者，令與主簿、尉達之而已。
王君聖紀主簿於其縣。聖紀好學有文，佐是縣也（20），始試其為政焉（21），故以夫素所歎者告之。
景祐三年二月二十四日，廬陵歐陽修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