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紙醉金迷,聲色放縱。一場官員會宴擺在了挽香樓。
應巡撫大人要求,周圍有人彈琴,有人擊節,我坐於珠簾後唱曲。曲兒還沒唱完,便有人喊道:“躲在後麵做什麼,過來給楊大人斟酒。花魁蘇容容是什麼樣的天仙,我們也好開開眼。”
我心中哀歎,今晚是免不了要伺候的了,玉指一撥,露出芙麵,盈盈嬌嗔:“大人們真會開玩笑,莫不是嫌容容唱得不好聽。”
我的媚工可謂十年磨一劍,逼人的麗色瞬間晃得這幾個男人目醉神迷。我給巡撫楊大人斟一杯酒,他挽著我的手坐下:“不愧是揚州名妓,這小模樣會勾魂兒。”
我低眉順眼,淺淺而笑。
這才覺察到席間有一位故人一直凝視著我。我捧著玲瓏酒壺一一斟過,輪到他時,我俯低了首:“陳公子。”
很快旁邊有人打趣:“陳公子和蘇姑娘認識?”
陳書維對我側目而視,但笑不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才道:“算來我可是蘇姑娘第一個入幕之賓。”
眾人哄堂大笑:“陳公子豔福不淺!這一等一的好事都叫你給攬了去。”
我麵上陪笑,心中卻浸了苦水,別看這陳書維名字取得多斯文,實際卻是揚州城有名的紈袴子弟,揮金如土,端的放浪。當初他競拍的價格轟動了整個揚州城,如今又怎能不當成一件本事,再好好炫耀一番!
飲酒正酣時,秦繼突然走了進來。自那次郊遊不歡而散已有數月之久,再見到他時我有一刻訝然。然而秦繼瞥都沒瞥我一眼,仿若我根本不存在,隻向巡撫作揖:“楊大人!”
“秦大人,我們總算把你等來了,你可得罰酒一杯!蘇姑娘,你可不能偏心,快來給秦大人斟酒!”
我隻得遵從,走進他時,他已翩然入座,從後看,玉帶寬袍,身姿挺拔而優雅。我不知是心虛還是別的,心跳如鼓,酒水涓涓地倒入夜光十色的琥珀杯時,卻偷偷窺看他側麵——他隻沉著眸子,看不出端倪。
我苦笑,按照規矩道:“秦大人,慢用。”可他連哼一聲竟都沒有,想來是氣上我了。我壓下苦澀,心想他終究是我蘇容容遇到的最大貴人,這樣待我也好。
我順勢退下,陳書維這廝卻不合時宜地搗亂:“我聽說秦大人也是容容姑娘的舊識,昔日花前月下,兩曲相和,怎麼今天看著像不認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