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青駐足,搖了搖頭:“修仙界的事,除了利益,再無其他。”隨即,繼續前進。
“你可知道,他國修士入侵,所到之處,雖不肆意屠殺凡人,但波及之下,難免會有傷亡。我開國萬年,你可知道,因為兩國之戰,又有多少凡人,受到了無妄之災?又有多少故土,淪喪?他們,所犯下的罪孽,比之鴆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若有你的道,當挺身而出,保家衛國!”魏恭看著離去的李長青,緩緩說道。
李長青停住了。
“我之所以放任鴆山修士,因為,他國修士,才是我千山國的心腹大患!”
“鴆山修士雖然險惡,犯下滔天罪行,但其一樣,在與他國交戰中,死傷慘重。更為重要的是,他們的各種毒蟲,對於我千山國,立下了極其巨大的戰功。”
“我知道他們惡行累累,也直到最近,我才發現,我錯了!”
“所以,我隻身前往鴆山,便是了解這個錯誤!”
“你有你的道,難道,你就為你心中那真正的道,因為對修士的不齒,放棄我千山國的百姓,放棄我千山國的故土?”
李長青沉默了。但他再次邁步,走了出去。他已經厭倦了這不止不休的爭鬥……
“此人分明是膽小怕事,貪生怕死之徒。剛才還說得慷慨激昂,如今一言不發,就抱頭鼠竄!天下蒼生正在受苦,他卻想要偏安一隅!虛偽做作,毫不知恥!”說話之人,正是那雙目噙淚的女修。在她看來,此人生性狂妄,修為低微,卻在這千山宗宗內大放厥詞,如今胡攪蠻纏一通之後,就要離去,她自是不會輕易放過。
“鶯兒,不得妄言!”魏恭眉頭深鎖,但他仍期望李長青能夠回頭,畢竟,三級修真國大比臨近,此人竟能重創問鼎初期的蠱山老者,有其助陣,千山國能一掃頹勢,甚至登頂。不過,此人生性孤傲,難以利動……
李長青,快步走了出去。沒有停留。
當何去何從?李長青問著自己。他,本是為了山靈而來。不過,鴆山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屠戮凡人城池,豢養蠱蟲,祭煉凡人魂魄,修成怨魂。這一切,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幾乎不敢相信這些血淋淋的事實。他再次對他所修的道,有了懷疑。
也罷!他搖了搖頭,沒有答案。或許,也隻是這裏如此。他決定,遠走他鄉。
他站立在道路中間,看著那些熙熙攘攘的凡人,為了生存,一天忙碌。他們衣衫襤褸,麵色枯黃,身子單薄。
但他們從未放棄過他們的希望。而自己的希望,又在哪?他閉上雙眼,感悟著心中的符文,以及孤魂。
“爹爹,我想要吃糖葫蘆。”一個瘦小的女孩兒,指著街邊的貨郎。
李長青睜開了雙眼,看著那瘦弱不堪的身形,眼裏盡是回憶之色。
她的爹爹,瘦骨嶙峋,雙眼凸曠。顯然終日為生計奔波。他背著一擔巨大柴禾,馱著腰。不知道他那瘦小的身軀,是如何擔負起背上的重擔。愛憐的摸了摸女兒的額頭,“等爹爹賣了柴禾,爹爹就給你買個糖葫蘆,好不好。”
“嗯!”小女孩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她抬起頭,一對清澈的大眼睛就看到了李長青,她笑了,笑得很甜。或許,是因為冰糖葫蘆的緣故。
李長青的眼眶,有些濕潤。他從小的生活,便是如此。父母終日勞碌,將他們兄弟二人拉扯長大,盼望他們能有出息,結果……
“閃開,快閃開!”一陣馬蹄之聲想過,就是一隊軍士縱馬狂奔,立刻便掀翻了不少攤販。引得一片哭爹罵娘的聲音。
那名背負著巨大柴禾的男子,躲閃不及,眼見就要被馬衝撞,那帶頭的軍士猛提馬韁,馬兒長鳴一聲,雙蹄揚起,緩緩落下。
軍士提鞭下馬,“瞎了你的狗眼了!如今前方戰事緊急,老子日行千裏,不眠不休,卻是你這個不開眼的東西,當街攔道!”他揮舞著鞭子,就要抽去。
那名背負著巨大柴禾的男子臉色發白,將他的女兒護在身後,“軍爺,對不住,對不住!”他不斷說著。
那名軍士絲毫不停留,鞭子就要落下。李長青一揮衣袖,一陣微風拂過。那名軍爺立刻一愣。隨即回過神來,“他娘的,這是在做什麼?”他看了一眼身後的軍士。“紛紛上馬!趕緊回報軍情!還愣著做甚?”他暴吼著。
那背負柴禾的男子當即拉著女兒退到了路邊,臉色有些發白。卻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的小女兒此刻美滋滋的吸吮著冰糖葫蘆。他的爹爹莫名的看了一眼,卻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給她買了冰糖葫蘆。他隨即放下柴禾,大聲喝賣起來……
哪裏,又沒有爭鬥呢?李長青如是想到。天下如此之廣,凡人,有凡人的世界。或許,等自己有了更強的力量後,他可以嚐試改變。他抬起頭,眼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