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和冷劍都是素來聽命令慣了的人,夏宇怎麼說還是名副其實的盟主,他們似乎更加沒理由要要違背了。
其他的獄警打手們也都離去了,關上門後,屋裏就隻剩下了夏宇和灸舞兩個人了,當然,還有那張血淋淋的椅子,和那個還燃燒著罪惡的火盆。
灸舞倒在地上,努力喘著氣,他在進行一次意識的大激戰,努力不讓自己陷入迷糊。
夏宇弄來了一杯水,讓灸舞濕漉漉的頭靠在自己胸前,將水倒入了他的幹裂的嘴裏。
一股清涼的甘霖滑入灸舞幹得發痛的喉嚨,讓他的意識更加清醒了不少。多金貴的一杯水啊,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天賜甘露。他充滿感激地看向夏宇,謝謝你,夏宇。
“你想跟我說什麼,就說吧。他們都出去了。”夏宇輕聲說道。
灸舞又無力地搖搖頭。
這是夏宇意想不到的,他一直以為灸舞是顧及有其他人在,才不肯說的,沒想到竟還是搖頭:“你不是有話跟我說嗎?還想說嗎?”
灸舞又點點頭,這點頭的動作倒比搖頭的動作來得幹脆。
夏宇呆了呆,這是什麼意思?還是不搖頭就點頭?啞巴了麼?沒有靜音術的氣息啊。他耐下性子:
“你能不能說話?”
灸舞趕緊搖搖頭,不愧是夏宇啊,終於發現他的問題了。
夏宇有些不知所措,啞了?昨天抓回來的時候不是檢查過,一切正常麼?那份報告單他看見過啊。怎麼回事?
灸舞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他的意識又開始有些模糊了,他狠了狠心,舉起那隻黑腫得厲害的手,用那隻還沒來得及被夾的手指,蘸上身旁地上剛剛自己熬刑時候留下的一灘血,吃力地劃著字。
夏宇暗暗有些心驚,那雙手已經如此慘不忍睹,這是要有多大的毅力啊?他忙摟著灸舞的身子微微側了側,好配合灸舞的手。
灸舞的手實在顫抖得太厲害了,那隻沒受傷的手指,偏偏是最不得力的左手小指,那比劃就更加歪斜了。但盡管如此,夏宇還是看清楚了,灸舞顫顫抖抖的手是想寫一個“灸”字,不等他寫完,便脫口而出:“灸?”實在不想看這樣的手繼續寫下去了。
灸舞忙點頭,夏宇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驚喜。他沒再管這個沒寫完的“灸”字,又哆哆嗦嗦地寫第二個字。
“舞?”寫到不到一半,夏宇又認了出來。
灸舞又點點頭,也不再管這個沒寫完的字,繼續寫下一個字。
“是?”
“假?”
“的?灸舞是假的?”這話一連起來,夏宇不禁倒抽了一口氣,“你是說現在的盟主是假的?”
灸舞先是點點頭,既而又搖搖頭,他向夏宇輕輕揚了兩下頭,然後又搖搖頭。
夏宇一愣:“你是說,我才是盟主,盟主不是假的?”
灸舞忙點頭,如果可以笑,他真的很想微笑,夏宇真不含糊。你才是唯一貨真價實的盟主啊,這個可不是假的,怎麼能說“盟主是假的”呢?雖然似乎不應該在這時候糾結這個,可他很不喜歡夏宇沒把自己當盟主。
“你倒知道我才是盟主,”夏宇輕輕嘟噥道,“現在,他們早不把我當盟主了,而是把……”他又把眼睛看向地上那四個都沒寫完的字,“你是說,那個人是假的?他不是真正的灸舞?”
灸舞努力點頭,那頻率比之前快了很多。就是這個,他想要表達的信息就都濃縮在這四個字上了。夏宇,聰明如你,一定可以查出端倪的。我太累了,實在沒有力氣再寫任何一筆了,也沒有力氣再維持這苦苦撐住的意識了。就讓我偷懶這一回,讓黑暗吞噬這一切吧,所有的痛苦便不複存在了。夏宇,我等你救我……
感覺到懷中的人兒癱軟了下來,夏宇一驚,煎熬成這樣隻為告訴我這四個字?這個信息太勁爆了!那個盟主是假的?怎麼可能?那麼熟悉的一顰一笑,那麼熟悉的語言神態,怎麼可能是假的?就連萬俟菀都承認了的灸舞會是假的?他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梟”。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相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來挑撥離間的呢?畢竟,透著滿身魔性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