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張少卿狐疑地看著對方。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詭異。
“很簡單,”東北腔漢子笑道:“我們這裏每個人進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沒什麼事兒,你瞅瞅我,當時吹的剛過一百,說我是醉駕,我認罰!可是我這玩意兒是可以交保釋金出去的,老子別的沒有,錢有的是,可是你知道我為啥出不去嗎?”
“不知道。”
“有人壓著不讓老子出唄!”
漢子哈哈大笑,但笑聲裏全是悲涼:“老子當時參與項目招標,競爭對手是家上市公司,挺狠的,給老子整了這麼一出。得,老子進來了,生意沒人給我打理了,項目自然就是他們的了,等老子出去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張少卿若有所思。
“那其餘人呢?”
“多多少少都有一點這個意思。”漢子拍拍張少卿的肩膀,指指最裏頭上鋪躺著的某人:“你瞅瞅那個,那小子是前天剛進來的,說是開車撞了人,濱海大酒店那兒撞人了說的,這小子不認,可不認有啥辦法,看守踢踢打打,簽字完,你就不是你自己了,好點兒的就進這裏,差點的就去坐牢了。”
“你的意思是進這裏的,基本都是有人壓著的?”張少卿有點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孺子可教也。”
漢子搖頭晃腦,神秘莫測地點點頭。
關於這點,張少卿在路上也想過,確實是得罪了那家公司的老總金宏,如果這家夥想要讓自己坐牢,那他的麻煩確實有點大。
想到這兒,張少卿不禁沉默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強權的世界。幸好還帶著社會主義的遮羞布,否則有些地方根本不是將小黑道放在眼裏,張少卿在中都已經不算是下層了,至少是個有點銀子的中產階級,尚且過得這麼憋屈,就不用說別人,之前住在貧民窟的時候已經嚐到這個滋味。
若是有一天社會變成資本操控的世界,除非你有錢,否則去了哪裏都是被人踩在腳下。
“兄弟,甭想了,”東北腔漢子笑笑,緩和了下氣氛:“反正來這兒頂多就是住個三兩個月,就當做修行吧,出去以後花點錢把自己這些不良記錄給消除就行了。礙不了什麼大事兒,最多損失兩三個錢。”
“嗬,”張少卿笑了笑:“我是殺人罪。”
此話一出,屋子裏一陣寂靜。
所有人全都沉默了,沒有人想到這個剛進來的男青年竟然是被人以殺人罪弄進來的,看上去文質彬彬,說話談吐也不凡,竟然!
“我知道大夥兒都是被人搞怕了,但我始終相信邪不勝正,我也始終相信,我很快就能走出這個大門!”張少卿話不多,字字擲地有聲,拘留所裏所有人都聽見了。所有人的心都被張少卿的話狠狠地敲擊著。
是啊,為什麼要在事情沒有明了之前,自己就把自己給嚇死?!
約莫等到下午的時候,才有人來理會張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