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裏麵那個少年,穿著幹淨的朝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有深深的傷痕,卻安靜地“睡”著,沒有氣息......。
“梓清,你回來啦,怎麼躺在這裏?”我伸手去戳他的腰,哪兒不好睡,睡棺材裏,愛好這麼特別。
“五日前,六哥攻進鄔鏡汶州,遭遇埋伏。”
“瞎說什麼呀,顧梓清精得跟猴似的,怎麼能中埋伏呢,梓清,你醒醒,仗還沒打完,你別睡。”手指都要戳斷了,怎麼還不醒。
“阿離。”百裏懷頌從後麵拉著我戳顧梓清的手:“梓清已經走了。”
我想甩開,卻甩不開:“他沒......。”話還沒說完,已經控製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顧梓清沒了。
我怎麼會相信他一個常年養尊處優的皇子能打好這場仗,為什麼要留他一個人在浮雲城對付鄔鏡國,為什麼不早點解決眼前的事情回到戰場上去。
“五哥,現在前線戰況十分緊張,若西聆落在賀連兄妹手上,後果不堪設想,希望五哥五嫂以大局為重,待此戰結束,朕便放你們離去,從此這皇家的大小事都與五哥五嫂無關。”
考慮答應顧朝南重新上戰場不僅僅是因為顧梓清的犧牲,還有我本身所追求的,就是要滅了賀連兄妹。
“我們可以答應你,隻是希望皇上離非羽遠一點,國事萬不可讓她插手,我還是那句話,小心身邊人。”
我以為顧朝南還會像從前一樣反駁我的質疑,卻沒想到他茅塞頓開一般:“說到非羽,朕有一件禮物,或許能助五哥打贏這場仗。”
當顧朝南命人將五花大綁的賀連翡押出來的時候,我被嚇得不輕,才發現好像我們都小看這個小孩了。
路上賀連翡冷笑著對我和百裏懷頌說:“你們當真以為打了勝仗,顧朝南就會放過你們麼,未免太過天真。”
“我能請你閉嘴嗎?”現在完全不想跟賀連翡這種人說話。
“蘇見厘能造出火藥,百裏懷頌謀略過人,若是你們兩個安穩地活在世上,顧朝南的皇位永遠坐不安穩,他的城府極深,連我都鬥不過,就憑你們?”
賀連翡嘰嘰喳喳的,真是煩死了。
可是她說的......似乎不無道理。
百裏懷頌是不屑於在戰場上,以人為要挾來取得勝利的,於是賀連翡一直被關押在軍營,雖然百裏懷頌不能再拿刀,卻不影響他排兵布陣,這場仗,贏得沒有懸念。
鄔鏡皇宮裏的人一個都沒有跑掉,包括麥冬和賀連裴。
麥冬不是犯人,不能被關押起來,我看到她一臉憔悴地被士兵送進營帳之時差點哭出來。
“麥冬,我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麥冬蹲在地上捂著臉哭的痛心,她拉著我的裙角說:“阿離,你答應過我,會放他一條生路的。”
恍然間想起我們剛重逢的日子裏,麥冬對我說“阿離,如果有一天你能決定他的生死,放他一條生路”
“來人。”我叫進來兩個士兵:“帶我去賀連裴被關押的地方。”
鄔鏡國陰暗潮濕的地牢裏麵,我帶了賀連翡,沒帶麥冬,看著賀連裴一襲白衣,像一尊自由女神像一般站在牢房的中央,又似等待被宣判的烈士一樣高傲。
“賀連裴。”我將賀連翡拉到牢房門前,讓他的哥哥看清楚一點。
“若是沒有後顧之憂,你們又怎會如此勢如破竹長驅直入,早該料到翡兒已被顧朝南揭穿身份。”
“哥哥,我們還沒有輸,蘇見厘答應了李雪璐不會要你的命,我們還可以東山再起!”賀連翡還在做霸業夢,她湊近牢房門,語氣裏有抑製不住地開心。
“翡兒!”賀連裴毫不猶豫地打斷賀連翡的美夢:“成者王敗者寇,我們已無力回天,認輸吧。”
“不!為什麼,自從認識蘇見厘以後,你就再也沒有為鄔鏡國考慮過一半分,甚至幾度想要為她放棄王位,你怎麼配姓賀連!”
賀連裴竟然這樣想過,我倒是沒有發覺他這樣情深。
“翡兒,若是生為男兒之身,想必定能成就一番事業,隻是,事已至此,我們都敗了。”賀連裴的袖口滑下兩個小東西,他的手穿過牢房鋼筋空隙遞向我。
“這是什麼?”
“鄔鏡的國璽和兵符,現在是你們的了。”
這麼大方?
剛想接過來,賀連翡就開始發瘋想衝過來,被侍衛按在地上,嘴上還在狂喊:“不,不可以,國璽和兵符都是賀連家的,不可以給她,我們還沒輸!”
嚇歸嚇,東西還是要收的,那就不客氣,笑納了哈。
“什麼時候行刑?”賀連裴看了看賀連翡,轉過頭來看著我,輕聲問道。
“既然答應過璐兒不會殺你,我一定會放你走,所以再做些事情,讓我們放心吧。”
他那麼聰明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賀連裴苦笑了一下,往後推開幾步,一掌拍在自己的左肩琵琶骨上,口中溢出一口血來,賀連翡又開始發瘋了:“賀連裴,你竟然自廢武功,你瘋了嗎,我們不可以認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