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擂台上的葉銘很快就被抬了下去。
馮敬亭站在擂台的邊緣,一動不動。他的目光略過擂台上的新鮮血漬,略過歡呼的人群,落在了高懸的電子顯示屏上。
陽光明媚,黑底巨幅的屏幕之上,鮮紅滾動的名字還有兩個:葉坤和胡鳳全。
死水一般的目光終於有了生氣,馮敬亭舔了舔略帶腥氣的嘴唇,露出了殺氣肆意的表情。
他早就死了。
是仇人的鮮血和名字,喚醒了他。
他由此而活,並從此刻而生。
擂台下的葉璋興奮的過了頭,指著周寧大喊:“趕緊的!第二個誰上?”
周寧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指了指等候區。
葉璋一轉頭,這才看到他父親已經脫了外套,正準備上台了。
“爸?”他表情都僵住了,衝上去又站住:“你……你是誰?”
這他|媽的也太像了!不僅臉長得像,身材,動作,簡直跟複製過來的一樣!
葉坤充耳不聞。
事實上,自從周寧在他的天魂中下了暗示後,他便一心一意的等著打擂台了。葉璋要是在這時候攔住他,他這輩子都無法清醒。
然而,葉璋隻是將信將疑,雖然有些害怕,卻還是站住了腳,眼睜睜看著葉坤上了台。他在擂台上站定後,光裸的右側手臂正對著葉璋。
觀眾們熱情的好似沸騰的開水,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蒸騰而起,盤旋在擂台上空久久不散。
葉璋卻好似被人扔在了冰窖裏,心裏漸漸發毛起來。
他甚至顧不上再看比賽,一轉身便朝著治療室拔足狂奔。
奔跑間,葉坤手臂上的疤痕在他眼前不停閃現!
哪個整容的會連手臂上的疤痕都能整出來?
這是否太巧合了一點?!
兩地離得並不遠,因而等葉璋踢開那門,衝進房間裏時,葉銘才剛被抬上床。
“給我查!”他揪住了裏麵穿白大褂的醫生:“這是誰!這究竟是誰!”
他赤紅著一雙眼,表情猙獰,嚇得醫生連連喊著救命!
隔壁室的人聽到動靜後趕了過來,好不容易才製服了發狂的葉璋,卻聽對方嚷著:“他到底是不是葉銘!是不是!”
“他當然是葉銘!”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沒好氣的回道:“你是不是瘋了!連自己哥哥都認不出來!”
因為來打擂台的非死即傷,必須盡快的接受治療,所以治療室的人是最了解上場人員的身份的。前頭登記台將這些人的信息錄入後,後台裏,他們即刻便要導出這些人所有的治療信息。因此,當前麵的觀眾還在驚呼這人和葉家大公子長得好像時,後頭治療室裏的人卻在討論葉家老大和老二怎麼就對立著打起了擂台。
“什麼!”心中所想被證實,葉璋差點沒真的被刺激瘋了:“他真的是我哥?”
他滿臉震驚之色,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結果。
他對葉銘再不滿,也沒到了恨對方去死的地步!
可他剛才做了什麼!他哥哥在擂台上被他選定的人打了個生死不明,他站在擂台下歡呼加油?
“那現在上台的,真是我爸?”他喃喃問道。
工作人員麵麵相覷,有人還伸出手指在葉璋麵前晃了晃:“你看不見?怎麼連自己家人都認不出?”
有眼睛的都能認出自己親人吧!
眼前這位葉小少爺卻偏偏要通過別人確認親人的身份!
這簡直匪夷所思啊!
外麵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響起,夾雜著“幹死他”“揍趴下”之類的起哄。葉璋一驚,從原地跳起後就又衝了出去。他腦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葉銘血肉模糊的樣子以及他在擂台下歡呼雀躍的樣子交織出現。他心中一痛,雙腳便跟灌了鉛一樣,幾乎走不動了。
馮敬亭已經賽過一場了,再跟葉坤打時,便不如第一場那麼酣暢淋漓。但兩虎纏鬥,實力相近時才更有看頭,是以觀眾們不僅沒失望,反而興致更濃。
聽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張安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冷哼了一聲,不悅的說道:“這比賽沒勁透了,真不知道這些人高興個什麼勁。”
包青鬆最近正在減肥,所有的零食都被換成了黃瓜。見張安抱怨,他哢擦一下掰了一半的黃瓜遞了過去:“你要求太高了。我覺得挺好看的。老板哥哥真厲害啊!這一場肯定能贏!”
張安接過那半截黃瓜,狠狠白了他一眼:蠢貨!你他|媽的到底是哪邊的!馮敬亭上一場就贏了,再贏一場,他們那船貨豈不要白送給別人!
但是礙於馮秋意,他又不敢明說,隻能憋屈的站到一旁,滿腹怨念的當起了吃瓜的群眾。
馮秋意本就不安。聽到包青鬆的話後,她轉過頭便問周寧:“你覺得我哥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