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水域之城是敖英的故鄉,更是他的傷心地。雖然如對方所說,這裏已經沒有什麼“故人”存在了,但是誰又知道城裏有沒有什麼禁忌存在呢。這紫鳶既是本地人,又是被他們所救,再沒比她更合適的向導了。
如此一想,周寧與包青鬆的表情便更加溫和,笑眯眯的仿佛是兩隻看著小白兔的大灰狼。
“紫鳶姑娘,你要那麼多黃龍膏做什麼?”周寧問道。
小姑娘身上的傷都已經好了。剩下的大半盒黃龍膏也被他送給了她。可她依舊想要囤貨,莫不是家裏有人受傷了?
紫鳶微微垂下眼簾,憂傷的說道:“祖上犯了事,被貶到了西北的沼澤。那裏水質惡劣,家裏人不適應,身上長滿了毒瘡。周大哥的膏藥這麼好,一定能治好大家的毒瘡。”
生了毒瘡的族人太多,隻靠她手上這小半盒,是遠遠不夠的。她必須要大量囤藥才行。
周寧有些奇怪:“那你怎麼出現在海上的?”
那裏附近有一片海島,離那什麼沼澤地遠著呢。
紫鳶輕聲道:“四方城新換了妖皇,大赦罪人,我們的封印被解除了。隻是族人們受傷太重,無法前行,就派我先來四方城走一趟。一是恭賀新君登基,二是想要鮫紗鮫珠換一些草藥回去。”
族人中,比她年紀大的,受那些水質的影響太大,受傷太重,無法長途跋涉;比她年紀小的,既沒有經驗,也沒有氣力,更是難以遊過這萬裏海域。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中途數次逃脫了高級妖獸的追捕,卻在礁石上休息時,反而被抓到了船上。如果不是這兩個氣息強大的男人不喜歡吃人形的食物,那她這一次就在劫難逃了。
周寧和包青鬆聽了,頓時無比失望。照這麼說,這小姑娘也是第一次去四方城了?那對方就沒辦法當他們的向導了?
“你們鮫人族犯了什麼罪?”敖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周寧身後,對著紫鳶問道:“怎麼就成了罪人了?”
當年鮫人族可是最親近他的一支水族,怎麼現如今竟然混的這麼慘!
紫鳶從敖英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龍威,頓時就有些心驚,暗想這不會是新皇在微服私訪吧!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重的龍族氣息?
“這個,紫鳶也不知道。”她連忙低下頭,誠惶誠恐的說道:“據說是與兩萬年前的厲皇被廢有關。”
“果真?”敖英的表情再一次猙獰起來:“厲皇?嗬!我還沒死呢,諡號都出來了!”
還是這麼殘暴的封號。看來那幫龜孫子特別的恨他啊!
紫鳶聽了這話,臉上現出了震驚的神色:這人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他還沒死呢,難道說他就是厲皇?
怪不得祖奶奶經常說“主子的魂燈都沒滅,鮫人族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原來鮫人族是站厲皇的嗎?原來厲皇還沒死嗎?
周寧看到敖英憤怒到失去理智的樣子,便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淡定點。你現在這模樣,難不成還想著回去奪位嗎?”
連肉身都沒了,後代也沒有,奪了大位又有何用。
敖英的心被周寧這話重重一擊,頓時就碎成了粉末。是啊,他再恨再怨又有什麼用?兩萬多年過去了,四方水域早不知道易過多少主了。他就算是報仇隻怕都找不到正主呢!
再者說,做妖皇有什麼好的。見天的為下麵的人奔波操心,連好好休息都不能,既如此,還不如跟在周寧後麵遊山玩水,並等著周寧進階上仙,讓他也當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雞犬呢!
其實從他選擇吞了琉璃寶塔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不在自己手上了。想要自由,想要身體,想要成仙,通通都要寄托在別人身上。
幸好周寧這個主人與他是平等相交的。否則他這個曾經的妖皇還有什麼自尊可言?
如此一想,敖英又有些沮喪起來,心中的怨氣也消散了不少。
紫鳶偷偷看了他一眼,與對方的眼神正好對上。
“現在的新君是誰?”敖英又問道。
見紫鳶害怕,他刻意收斂住了身上的龍威,使得紫鳶再跟他說話時便顯得沒那麼緊張了。她看了敖英一眼又一眼,然後回道:“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