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幕中悶雷滾滾,北風呼嘯悲嚎,如同發瘋的野獸,層層黑雲幾乎要壓在地麵,飛沙走石,睜目如盲。
“對不起。”
三個字猶如洪鍾一般震蕩著她的心。
對不起,原諒我的自作主張,沒有提前與你商量。
對不起,原諒我的不辭而別,不能繼續護你一生。
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自利,望你將我永記於心。
對不起,原諒我的無情心狠,讓你今後良心不安。
對不起……我明白我的殘忍,也明白失去我你會痛苦,但,仍請你,堅強的活下去!就當我無情,就當我殘忍,我不準你陪我赴這黃泉。
忘了我,然後活下去!
瀟兒……答應我,要活下去哪怕生不如死,也要活下去,別忘了,你還有很多事沒做!
…………
十幾年的搭檔,那默契簡直到了一個眼神就知道你要說什麼的地步了,這簡簡單單的一句“對不起”雖然別人聽起來會莫名其妙、不知何意,但聰明如南宮瀟一下便將之解讀得淋漓盡致,甚至於做了一個更加貼切的擴充。
但,越是這樣,卻越是讓她心痛,因為,那是與她攜手十年,不,應該是十五年之久的人啊!那是每一次危險都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的人啊!那是守護了她兩世的人啊!她恨不得不懂那句話的意思,懂了,隻會讓自己更加心痛而已。
“玖!”
南宮瀟雙目落淚,目光所及到處都是黑暗,無比黑暗的深淵。她絕望的大叫:“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父親已經不在了,母親也已經不在了,所有的親人都不在了,連你也要離我而去嗎?玖!為什麼?”
空洞一般的懸崖並不能給她任何答複,她淒厲而絕望地喊叫隻能空曠地回蕩在山穀。天地間的一切聲音似乎都已經離他遠去,雙耳轟鳴聽不到半點聲響,眼睛紅腫,一張臉孔滿是被塵土岩石劃傷的傷口,身上的原本的宮裝也是破爛不堪,鮮血淋淋的雙手如同剛從血池中浸泡而出,胸口仿佛被千鈞巨石狠狠錘砸。好像有什麼人在叫她,可是她卻已經聽不見了,她的腦海裏滿滿都是玖的聲音,他似乎聽到了前世的玖時常不顧場合地調笑;聽到了每次有驚無險後玖都不管他自己傷的如何,而是第一時間問自己傷勢的話語;看到了那他招牌式的邪笑;還有…………
可是那些畫麵漸漸的都走得遠了,漸漸的看不分明,天地一片漆黑,無數個冷硬的聲音在腦海裏叫囂著,他們在低聲的,一遍又一遍的催促著:“南宮瀟,站起來,站起來,像前世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國際特工一樣,站起來!”
她好傻啊!竟然到現在才明白玖在她心中已經占據了不可動搖的位置,才明白自己已不能失去他,才明白失去了這樣一個人後心有多麼痛!
痛!深入骨髓的痛!已經不是痛徹心扉能夠形容的了!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能夠不顧一切地信任你、寬容你、寵愛你、放縱你、守護你、關心你,給你全世界的愛,那麼,當你習慣後又突然失去,那種感覺…………
怎能用感覺來形容?!
少女緊咬著牙關,雙目赤紅,一張臉孔青白泛紫,雙拳緊握,好似有通天的大火蔓延在他的胸腔之內。
看著少女仿佛遺失整個世界的落寞身影,看著少女寒意徹骨如極度冰點的寂滅眼神,就連那兩位常年殺人不眨眼的紫衣人,也不由得感到一陣膽寒。
那是一種力量,並非武藝,並非智慧,並非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蠻力,而是一種刻骨的仇恨,堅定的信念,和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瘋狂與決心!
一步一步,南宮瀟緩緩站起。
突然——
“噗嗤——”似是情緒太過激動,又似是三天三夜的追殺使她毫無力氣,南宮瀟剛剛站起的身子突然一個踉蹌,接著又倒於地上。那絕望的肅殺之氣,仿佛是突然間失去了全世界一般,突然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她的宇宙,完全毀滅。她想,既然失去了他,那麼全世界對於我來說都變得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