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夢無痕(下)(2 / 2)

想到這裏,不禁捫心自問,倘若不出於報仇,被他像昨日一般給強暴,自己會惱恨他麼?思忖了半晌,心底居然生不出恨意。此刻內心彷徨不已,隻覺對不起亡夫,想自己往日任是如何的對人獻媚,一顆心永遠是貞潔無比。而眼下,這顆貞潔無比的心竟也被他俘虜。

惶惶不安裏,她偷眼覷視,隻見蕭楓神不守舍地坐在一側,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麵色尤為懊惱。神色間不時顯出失望、憤怒、羞愧……似對某人有著無比的歉仄之意。

心想,他約莫是在向雪兒或是小茹道歉?又想,自己是何時牽掛他的?那時看見他和雪兒、小茹在一起,自己便覺的渾身不適,當時並未發覺有甚不妥。現今終於明了自己的內心。原是早已對他生了情意。

這時,她發覺自己好累、好累……既要滅那大金,又要伺隙複仇。自前夫死後,自己的手上確實滿布罪孽,有時為達目的,那種不擇手段的做法,睡夢裏自己也曾悔醒。眼下,她覺得在蕭楓身邊,是那麼的靜謐溫馨,仿佛天塌下來,也有他去頂的那種安逸。

心下又想,能和他共渡一宿,已是蒼天賜於我今生最大的禮物,已不敢再奢求什麼。念及此,她默默的閉上雙眼,靜靜地用心去感受著那種安寧和踏實。一時,她直覺渾身似乎得到了升華,心靈似也得到了洗滌。

時辰便這麼悄悄的流逝,直到帳外軍號聲響,馬嘶啾啾。

蕭楓陡然回醒,瞧著楊妙真玉體盡顯,依舊不著一絲的端坐在榻上,不禁忿怨。又想起自己適才的問題,沉聲問道:“那時你與完顏守堅不也是如此之後才提條件的麼?你現今怎不說了?很難說麼?”他這話委實說地傷人至極。

楊妙真被這喝問擾斷靜思,當下美眸流轉,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若說原本靜思中的她如同是一座玉像,那麼眼下這雙眸剪水的結果,便直教他心兒跳蕩,熱血沸騰。

蕭楓不知,他適才的言語對於剛尋到溫暖港口的楊妙真不亞於又是一場狂風暴雨,且是徹底地摧毀了她心目中的聖地。

楊妙真默然無語地穿上衣衫,整個動作極是緩慢,玉頰上清淚流淌。隨著衣衫穿就,她隻覺萬念俱灰,天旋地轉。適才的緩緩穿衣,實想給蕭楓挽留自己的時間,但等了這麼久,依然未聽到他半句。若再等待,未免有些無恥。猛然間隻感自己的赤裸裸,是那麼的羞煞、愧煞;一番癡情,換得這般冷酷無義。

她倏地抬起臻首,如泣如訴地道:“我沒有要求,也沒有條件,全是怪我自己不該勾引你。”說到這裏,她是“嗚嗚”不已。可她這樣,蕭楓卻當她是故作姿態,妄想用假像來蒙騙,當下攢眉道:“李夫人,不須這樣了,其實在下對你的來曆,委實了解得很。”

一種椎心泣血的感受,直直的刺入的楊妙真心田,她猛然歇斯底裏地喊道:“你不了解,不了解!”話音落下,驀地縱身躍出營帳,狂奔而去,帳內惟餘下香風陣陣、珠淚串串。

蕭楓大驚,思忖:莫非我當真錯怪她了?或是她確實有甚難言之隱……思量間,不禁長嗅一氣,聞著楊妙真適才的溫香,頗感留戀,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穿起衣衫,逕自出帳集合。

到了帳外,喚來護帳的小兵道:“適才瞧見楊姑娘往那走了麼?”

小兵回道:“稟將軍,楊姑娘朝西北方走了。”

聞聽是西北,蕭楓不禁遺憾。他眼下要往東南,既然楊妙真往西北,想是不願與自己會麵了。當下又是一聲無由輕歎。側眼瞧及小兵的曖昧神色,頓時微覺尷尬,打著哈哈道:“傳令,開拔。”

小兵大聲回道:“是——!”他昨晚在帳外,實已聽了一夜春曲,對這位蕭將軍打從心眼裏佩服,武功又好,哪個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