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伊琳娜收到一名女仆送來的盒子。打開盒子,裏麵是“薔薇之刺”。女仆告訴她,早上國王傳喚格萊斯公爵時,才發現他已經離開皇宮,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去哪裏了,他用這種方式來拒絕與凱茜公主的婚事,國王為此很生氣。再加上公主無休止哭鬧著不肯嫁,國王也沒有追究。
伊琳娜拿著“薔薇之刺”走到窗邊,她平靜地看著外麵的風景。光陰似箭,仿佛她和格萊斯的相識就在昨天一樣。天空布滿了烏雲,好像快要下大雨了,伊琳娜真希望心裏也能痛痛快快地下一場雨,讓雨水衝刷掉她所有的不快樂。
潮濕,陰暗地監獄走廊裏傳來急促有力的腳步聲,皮靴與地麵接觸而發出的聲響又遠至近,最後停在走廊盡頭的房間,這裏關著大皇子奧斯汀。
昔日的皇太子如今淪落到階下囚。短短幾日,他不修邊幅的臉毛躁淩亂,金色的短發也失去原有的亮澤。他出神地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呆滯地看著天花板。牢門被打開的瞬間,大皇子像針紮一樣站起來迎上去。
“是父王嗎?”當他看到那張驕傲帶著蔑視地臉時,心被打入了無底洞。
“父王會見你這個逆子嗎?”雷文朝他一步一步地走進,目光尖銳地仿佛要刺破他的身體。
“你來幹什麼?來嘲笑我?來炫耀你的勝利?”大皇子站在原地不動,鼻翼中發出苦笑聲。
“我沒這麼無聊去嘲笑一個囚犯,這杯紅酒是父王賜給你的,我隻是奉命送來。”雷文向門口的侍從揮手示意。侍從端著酒盤走向大皇子,他雙眼充滿恐懼,屏息凝視地盯著酒盤不著邊際地向後退去。在他的眼裏那並不是普通的紅酒而是撒旦催命地符咒。
“我不喝。”大皇子打翻侍從手裏的酒盤,指著雷文衝他大喊大叫:“你肯定在這杯酒裏下了毒,太子之位你已經得到了,為什麼還要置我於死地?我們可是兄弟啊。”絕望和激動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嘩嘩啦啦地從他的心理傾瀉出來,他再也無法隱藏他的那份斯文了。
“兄弟?”雷文此刻覺得世上最幼稚的詞就是兄弟。“十一年前,你那皇後母親害死我母親,當時她是否有過半點仁慈?我發誓要替我母親討回這筆血債。”
“所以你進宮後,就一直處心積慮處處針對我?”大皇子終於明白自己的對手像農夫一樣為收獲而不知疲倦地策劃著,自己又豈能是他的對手。
“酒我已經送到,可惜葡萄美酒被你打翻。”雷文走到大皇子身邊,輕鬆挑起俊秀地眉毛說:“父王還真是老了,對你這樣弑君的逆子他仍存惻隱之心,酒裏根本沒毒,不過呢,你在這裏也待不了幾天了。”說完,雷文呼嘯著揚長而去。牢門重重地被關上。
幾天後的早晨,天空灰蒙蒙。教皇法庭的宣判接踵而來,由於國王的幹涉。本要被處於絞刑的大皇子隻是被發配到境外並永不回國。
押送大皇子的是禦林軍隊,國王一個人孤獨地站在城樓上望著遠去的軍隊。他此時並不像威嚴的一國之君,而是慈父一般的心痛與惋惜。微風吹散他花白的頭發,兩隻凹陷的眼眶裏盈滿了渾濁的淚水,幹裂的嘴唇微微翕動,有氣無力的吐出抽泣的呻吟聲。
大皇子坐在馬車上陪同他的隻有慘淡和淒涼,從前圍繞他吹捧的貴族沒有一個前來送行,樹倒猢猻散隻能默默接受法庭的宣判。押送隊伍很快進入夏伍德森林的最深處。
馬車突然停在像死一般寂靜的地方,周圍樹林裏傳來不祥之鳥的恐叫聲,森林中漫布著沼澤腐爛的惡臭。
“大皇子請下馬車。”車門被一名帶頭的禦林軍打開,大皇子滿腹疑惑。
“這並不是去境外的路,我們要去哪裏?”大皇子下車後才發現方向的不對。
“大皇子,我們奉太子之命前來送你下地獄。”離他最近的禦林軍說完,快速從懷裏掏出匕首刺向他。
“碰。”夾雜著驚叫聲匕首掉落,那名揮刀的禦林軍捂著受傷流血的右臂,上麵醒目地插著箭。
“是誰?”他惡狠狠地順著箭射來的方向咆哮道,押送人員紛紛拔出佩劍。
“哼,還真是惡毒。”頭頂的大樹上悠閑地坐著一名帶假麵的年輕人,他翹著雙腿,目不斜視望向天空,嘴角還叼著一根青草,金發隨意的紮在脖子後,仿佛暗夜的淘氣精靈不經意來到這個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