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冥婚 再婚(1)(1 / 3)

二十七年前,悠水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那是一九八七年,改革開放早已經開始,但隻是在一些沿海的大城市,像悠水村這種閉塞的山村,仍舊過著刀耕火種的老日子,清苦但卻悠然自得,也算得上是個世外桃源了。

“娘!我去山上采草藥!”阿方背上了山裏人常用的那種采藥和砍柴用的小背簍,映著日頭向院子裏走去。

“阿方!你哪裏也不許去!”一個五十左右的中年婦人追了出去,臉上的憤怒很明顯。

“娘!家裏的草藥用得差不多了,隔壁的李奶奶風濕病要用的啊!”阿方鬱悶地跺了跺腳,山裏人特有的滄桑在他臉上來得太著急,盡管他才二十五六歲。他一皺眉,那滄桑感顯得更濃了,搭配他長得不太好看,甚至是有些醜陋的五官,讓他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怕。

“我說不能去就不能去,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裏!別想著出去找那個死丫頭!”老婦人斬釘截鐵地指著阿方,恨不得吃了這個沒輕沒重的東西。

“娘!你說什麼呢?我去找誰啊我!李奶奶的藥剩不下多少了,再不去采藥,李奶奶她……”阿方都快急死了,整天憋著不出門在那個年代哪有幾個人能受得了,那會兒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手機,甚至連電都沒有。

“不用你去!”老婦人已經很生氣了,她寧願家裏沒有草藥,也不能再讓兒子出去跟那個丫頭鬼混。那個丫頭絕對不是個善類,至少不是什麼貞潔烈女。老婦人在自己兒子阿方身上種過類似於女子守宮砂一般測試貞潔的標誌,而不久前,這個標誌消失了,這就意味著,她的兒子阿方已經不是處^男了。老婦人在背地裏又是打聽又是觀察,這才知道,她的兒子阿方最近和村裏的一個叫駱苗的年輕姑娘走得很近。

“我自然會讓人去采藥,你給我老實在家裏待著!”老婦人冷哼一聲,回堂屋去了。

阿方沒有鑰匙,隻能在院子裏幹巴巴地站著,春天的太陽不算太烈,站得久了反而覺得很暖很舒服。

阿方無奈地卸下了背上的小背簍,拽過一張小板凳坐在了院子中央。阿方還生著悶氣,老婦人已經好幾天不讓他出門了,他的確是想駱苗了,但他不能承認,他害怕他會害了駱苗。畢竟在這種閉塞的鄉村裏,私定終生就相當於是一對奸夫淫婦即使不用浸豬籠,也會被千人所指,慘淡地過一生。可他阿方已經二十五歲了,他的老母親,剛剛那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還是不允許他娶妻,真不知道這老太太腦子裏在想什麼。

老婦人在堂屋裏坐著,透過窗戶縫看見兒子阿方鬱悶地坐在院子裏,她輕輕歎了口氣,心說阿方啊阿方,哪有個當母親的不希望兒子早日成家立業,可你命中注定二十六歲之前絕對不能近女色,不然……

“唉……”老婦人又是一聲輕歎,不管兒子能不能理解,隻要能留住他的命,比什麼都重要。可是這天命已是天注定,硬生生地打破天規逆天改命,就真的能成功嗎?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老婦人不敢往下想,她已經無數次想要去想卻不敢觸碰,生怕想下去她會連源自於母愛的那一點點勇氣都失掉。

“何大娘,山那邊的張家村來人了,說是想讓你給看看!”

院門“咚咚咚”地被敲得山響,門外麵的聲音一聽就是村子裏有名的愛湊熱鬧的“小喇叭”。

“哦,來了!”老婦人應了一聲,利索地起身出去迎接。

這老婦人婆家姓何,和“何諧”的“何”是同一個“何”字,山村裏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何家之後,老婦人就忘了自己的本姓,跟著夫君一起姓何了。因為她的丈夫生前在村子裏威望很高,老婦人又會得一手好醫術,也能卜卦觀香看看風水,所以村子裏的人習慣地尊稱她一聲“何大娘”,倒不是因為她老,而是因為大家對她多多少少都有些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