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去!我不……”一個年輕的女人緊緊扒住了門框,死死不肯鬆手。
“哼!少廢話!你受人家恩惠,必須給我還回來!”一個身強力壯的中年男人使勁拉扯著年輕女人的胳膊,凶神惡煞的樣子讓人望而生畏。
“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這算是怎麼回事?”何大娘皺緊了眉頭,看著院門口胡鬧的駱苗和她的父親。
駱苗的爹怔了一下,轉頭訕訕地看了一眼何大娘,繼而又回過頭來壓低聲音對駱苗警告說:“你這丫頭,如果敢跑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駱苗嚇得縮了縮脖子,鬆開了門框,老老實實地站在了原地。
駱苗的爹看駱苗老實了,這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看向何大娘,等到看清何大娘那張蒼白嚴肅的臉,又覺得這種時候,笑還不如不笑,哪有家裏死人還帶笑臉的,他趕緊收回笑臉,迎上前去,說道:“何大姐,這幾天家裏可還好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何大娘並不恨駱苗一家人,畢竟是自己兒子阿方有錯在先,對人家黃花閨女做了那種事,人家閨女膽小沒說出真相,也算是給了何大娘一家麵子了,本來這條命就是阿方欠她的,如果阿方不不死,興許現在死的就是駱苗了,自作孽不可活,她又怎麼會去計較。
“是駱苗她爹啊……”何大娘打了個招呼,既是客套又實話實說:“這幾天沒什麼大事,村長都給安排妥帖了,就等到第八日出殯下葬,到時候大事小情的還免不了要麻煩鄉裏鄉親。”
駱苗她爹趕緊接道:“何大姐,這話說的就太見外了,我家苗苗的命還是你們救的呢,村子裏誰家有個病症,這麼些年也都是靠你一個人給治好的,我們什麼時候也沒跟你們客氣,反倒你客氣了。”
何大娘歎了口氣,醫者仁心,她向來喜歡濟世救人,但卻不喜歡受人恩惠。
何大娘把駱苗她爹讓進屋裏,讓了座,駱苗爸爸抬眼看了一下小慧,估摸著這就是阿方那個未過門的媳婦了,還真是命苦啊。
小慧看到有人來,早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拘謹地站到一邊去了,埋著頭有些害羞。
“這丫頭……”駱苗她爹話說了一半。
何大娘對著駱苗她爹點了點頭,又對著小慧說道:“小慧啊,這是你駱叔叔。”
小慧趕緊抬起頭,禮貌地喊道:“駱叔叔好!”
“哎!哎!好閨女!”駱苗她爹連連應道,這丫頭看起來賢惠可人,不像他閨女駱苗,整天就知道玩,跟賢惠一點邊也不沾。
“那個……”駱苗她爹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院門口的駱苗,支支吾吾想開口說些什麼,又看了看小慧,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何大娘向來聰明,看到駱苗她爹表情糾結,似乎是話中有話,她張口對小慧說道:“小慧啊,你先出去看看駱苗,我和你駱叔叔有事要談。”
“哦。”小慧乖乖地答應了一聲,先出去了。
何大娘眼看著小慧出去了,和駱苗兩個人站在門口,兩個人傻傻站著無話可說,何大娘這才回過頭來,淡然地坐在板凳上,給駱苗她爹倒了杯茶,問道:“駱苗她爹,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駱苗她爹支支吾吾了一聲,歎了口氣,低下了頭,這話,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駱苗她爹啊,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好了,都是老熟人了,何必遮遮掩掩。”何大娘語氣很平靜。
駱苗她爹眼神閃爍,這事他並不願意說,但是不說的話,他的心裏總像是有一道坎,永遠都邁不過來。
“唉……”
駱苗她爹又糾結了一番,終於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說道:“何大姐啊,事到如今,我也就把心裏想的都說了吧。”
駱苗她爹搓了搓腿,把手心裏的汗水盡數抹幹淨,又從兜裏掏出一支自己卷的香煙,吧嗒吧嗒地點燃了,皺著眉頭開口說道:“阿方這小子啊,從小就狡猾得很,還記得那會兒他爹還在世,他帶著幾個小崽子,跑到我們家把剛灌的香腸給偷了,那玩意可是生的啊,不蒸蒸煮煮的哪能吃,我嚇得就追了出去,怕這幾個孩子吃了拉肚子。我是邊喊邊跑啊,用盡了全力啊,沒想到,這個小崽子比我跑的還快,一邊跑一邊拽著那香腸狂啃,弄得我是又好氣又好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