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戲東郭
那個怪老頭顯出很不耐煩的神情,吹了一口氣問道:“要爺爺等多長時間?”店主人道:“大約兩刻鍾。”
老頭怒道:“真他娘掃興。”看了看外麵的魚筐,接著說道:“罷了罷了,魚就不要上了,爺自己動手做一條就是了。”店主人滿臉疑惑,問道:“您自己做魚?”老頭洋洋自得地說道:“爺爺的這一隻手掌可以當鍋使,把一條魚煎熟,你信不信?”
店主人細細地看了看老者的手,見這雙手隻不過是一雙肉手掌,隻不過比常人的髒了許多,笑道:“這位爺,您別開玩笑了,小人活了四十多歲,還不曾聽說過手掌可以煎魚的。”老頭道:“爺爺就知道你們這些小輩沒見過高人,爺爺今天高興,就讓你小子開開眼界。”
隻見那個老頭大踏步走出門外,從魚筐裏撿出一條一尺多長的草魚,取出一把匕首來把魚鱗刮下,把內髒掏出來扔掉,然後回到店內,把這條魚放在了右手中,穩穩地舉著,一動不動。
楊幽雲好奇不已,對這種“做魚”的方法還是頭一次見,可是也就一壺茶的功夫,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烤魚香味兒,再一看,見老者手中的魚竟然已經烤得焦黃,周圍的人目為之奪,那個店主人的兩隻眼睛睜得滾圓,幾乎要掉出來,老頭得意的神情溢於言表。楊幽雲大驚,知道這是老者用深厚的內力把魚烤熟的,心裏佩服萬分,他的一籠包子吃完後又要了一籠,邊吃邊打量這個老者,老者心思全在酒肉上,根本沒有注意到有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娃娃在看他。
老者風卷殘雲般把一桌子的酒肉吃完,擦擦嘴,起身便要離開,順手把那錠銀子也拿走了,店主人趕忙迎上前來道:“您還沒有給錢呢?”老者道:“什麼錢?”店主人道:“吃飯給錢,天經地義,你這麼大一個人,總不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老者道:“這是誰家的道理,爺爺怎麼不知道?”說完,自顧自地走出了店門,店主人大怒,撿起一把椅子,衝著老者的後背砸來。
那老者不閃不躲,眼看就要被椅子砸中,楊幽雲趕緊上前,使了一招“翻手為雲”把店主人的椅子奪了下來,這一招卻引起了那個老者的注意,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楊幽雲,說道:“誰讓你救他的?”楊幽雲心裏發笑,心想:“這人說話當真顛三倒四,我明明是救了你,他反說我救了店主人。”道:“前輩大人大量,就別跟這些小輩一般見識了。”老者哼了一聲道:“你們華山派的門人,什麼時候也學會油嘴滑舌了?”楊幽雲暗吃一驚,心想:“這人好厲害,我隻使了一招就被他看出來路了。”
那個店主人見椅子被楊幽雲奪過去,心裏更加惱怒,正待發作,卻見楊幽雲說道:“店家請息怒,這老伯的錢,我來付就是了。”店家怒氣稍稍平息了一些,道:“既然有人付錢,我就放過這個老家夥。”那老者好歹不分地說道:“後生,就算你為我付了錢,也別指望我感謝你,我可沒讓你多管閑事。”楊幽雲抱拳說道:“晚輩不敢指望前輩感謝。”那老者哼了一聲,道:“沒別的事,我老人家就告辭了。”楊幽雲道:“前輩請便。”那老者打了一個呼哨,那匹野馬從遠處急馳而來,老者一躍而上,重新躺在馬背上,然後揚長而去,楊幽雲心想:“這個大千世界,真是什麼樣的怪人也有。”對這件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給陳踏法買完藥,就回紅鶴山莊了。
這天晚上,正值十五月圓之夜,素月分輝、明河共影,楊幽雲獨自一人在山莊之外的竹林裏練習折檻手,周圍的竹子被他弄得東倒西歪,四周寂靜無聲,練了一會兒,他覺得有些疲乏,便蹲在一塊青石上休息,便在此時,他似乎感覺有人影在竹林外晃動,他小心翼翼地來到了竹林邊上,打眼望去,但見約有幾十個人手持火把,正在一步一步向紅鶴山莊踱來,當先一人紅須紅發,虎頭虎腦,手持鬼頭大刀,正是紅毛虎東郭燦,楊幽雲暗吸一口涼氣,心想此時師父身受重傷,萬萬不是這紅毛怪物的對手,卻也來不及思索鬼刀門的人是怎麼摸到這裏的。
正在沒奈何間,卻又聽見一聲長嘯,嘯聲過後,東郭燦等人臉上現出驚恐之色,接著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響,這馬蹄聲十分急促,可見馬的速度不慢,遠遠地來了一個人,躺在馬背上,楊幽雲一眼就看出,這個人正是日間所遇上的那個怪老頭。
怪老頭騎著馬在鬼刀門人群之中橫衝直撞,把鬼刀門群賊弄得潰不成軍,之後來到了鬼刀門人眾身後,跳下馬來,一拍馬屁股,那匹野馬向旁邊跑開了,那個老頭大喝一聲,一個“旱地拔蔥”從原處跳了起來,跳起一丈多高,足見其輕身功夫非凡,楊幽雲正要喝彩,卻見那個老頭飛過鬼刀門人眾的頭頂,徑直落在東郭燦上方,東郭燦正要拔刀相迎,那個老頭的身子仿佛失去了平衡似的,從半空中摔了下來,把鬼刀門的人眾逗得哈哈大笑,須知從這樣的高空跌下來,什麼樣高明的輕身功夫也得受傷,楊幽雲正在為那個老頭擔心,卻見他沒事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嘴裏嘟囔著:“媽媽的,演砸了。”他舉起手中的酒葫蘆想要喝酒,可是發現那個酒葫蘆也摔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