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城,將破。
街上是拖家帶口的難民紛紛向租界擁去,兵臨城下,炮聲隆隆,四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們。一輛載著犯人的囚車,正跟著散退的****部隊走在往南京城的公路上。路上,載著滿車的士兵的軍車一輛接著一輛,汽車旁邊還有像蝗蟲一般奔跑的士兵。
濃煙滾滾,一路潰敗,******把整個上海城拋棄了。
葉鋒和十幾個囚犯坐在封閉的車廂裏,昏暗而窒息,一搖一晃的。扣在手上腳下的鐵鐐,碰在鐵板上,叮當作響,刺耳又讓人絕望。此次押送到南京,將是什麼結果呢?
不知道顛簸了多久,深夜時分,囚車終於停下來了。葉鋒跟著眾囚犯下車,努力的在燈光下睜開眼睛。隻見麵前兩邊站著荷槍實彈的士兵,抬頭看,四周是掛著電網的高牆,探照燈在掃射著黑暗。
“快把我放了!上海城破了,南京城也快保不住了!放我出去,我要殺鬼子,上戰場!”葉鋒仰頭大叫。
“我要上戰場,殺鬼子!”眾囚犯也跟著叫。
“你嚷什麼?”一個士兵掄起手中的槍,一槍托打在葉鋒臉上。重重的砸到鼻子上,葉鋒隻覺鼻子一熱,鮮血就從鼻子上流了下來。
所有的士兵如臨大敵,拉著槍栓,把槍口對準激動的囚犯。
“就你叫!叫你狂!”衝鋒槍槍把在葉鋒臉上猛砸,接著又是拳打腳踢。
“我才不怕你!”葉鋒熱血上湧,咆哮著,臉上殺氣頓現。揮起手中的鐵鐐就向打他的那個凶神惡煞的士兵砸去,士兵手中的衝鋒槍被鐵鐐砸飛了出去,葉鋒提起右腳,直接向士兵的下胯踢去,士兵重重的摔向囚車,砰的一聲,再彈了出去,撲倒在地。
葉鋒一腳踏著仰麵朝天的士兵胸脯上,臉上滿是殺氣:“有種就去殺鬼子,在這裏凶有什麼用!
“別動!”十幾個士兵一擁而上,用黑洞洞的槍口抵著葉鋒各個部位,手指抵著板機,隻要葉鋒一動,就有被打成篩子的可能。
葉鋒隻有咧咧嘴,鬆開了踏著士兵胸脯的右腿。十幾根槍托劈頭蓋臉的砸來,葉鋒被砸得鼻血直流,傷痕累累,跌倒在地,昏死了過去。兩個士兵抓著兩邊胳膊,拖向囚室。軟軟的腳下,拖在地板上,是兩行深深的血跡。
眾囚犯目送著被拖走的葉鋒,眼中盡是敬仰的神色。
當葉鋒再次醒來時,窗外傳來了隆隆的炮聲。“
“醒來了,醒來了!”葉鋒睜開眼睛,看見有五六個囚犯圍在他身旁。“小子,命真硬!”一個胡子拉碴的犯人拿來了水:“孩子,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終於醒過來了,喝口水吧!”
葉鋒把水一飲二盡,臉上透過悲奮之色,問:“現在是幾月幾號了?鬼子攻入南京了?”
眾囚犯搖搖頭,都說不知道現在幾月幾日。聽外麵的情況,好像炮聲越來越近了,鬼子攻進來的情況大有可能!胡子囚犯望向鐵窗外,鐵窗外是慌亂的衛兵,正在奔走著,搬東西,場麵十分混亂。
“喂!外麵怎麼樣了?是不是鬼子攻城了?”胡子囚犯在鐵窗邊衝奔走的衛兵問。
沒人理會,也沒人搭話,隻有來去匆匆的士兵。
葉鋒坐起來,叫:“喂!老子餓了,我要吃飯!”可是,窗外卻是倉促的腳步,並沒有士兵過來。
“吃我的吧!”一個嘴角有一條深深的刀痕的囚犯從口袋裏掏出一團又黑又硬的麵包遞到葉鋒麵前。
“這?”葉鋒看著這一團黑糊糊的東西,正散發著陳陳臭氣。這麵包是人家啥不得吃,才保存下來的呀!這說不定是這位獄友最大的一筆財富呢!葉鋒頓時雙眸泛出了感動的淚水。
“吃吧!同誌!為了革命的勝利!”刀疤獄友把麵包放到葉鋒手中。
“吃吧!為了明天,為了勝利!”眾獄友在叫。
葉鋒哽咽著,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黑麵包,雖然難咽,但卻在饑餓的壓迫下,還是感覺到無比的美味。
“同誌!你叫什麼名字?”胡子獄友問。
“我叫葉鋒!你們呢?怎麼稱呼?”葉鋒很快把手中的一團黑麵包吃完了,肚子似乎不那麼餓了,體裏得到能量的補充,頓時來了精神。再看看自己身體,發現傷口已結疤,差不多都能活動了。
“我叫李洪國!一九三五年入的黨!”胡子獄友壓低聲音說。
“我叫張大忠。是預備黨員!”刀疤獄友也跟著說。
另外三個獄友也跟著報了名字,個子瘦小的那個獄友叫王家興,那個臉上被劃了無數刀痕的獄友叫許國昌,那個文質彬彬的獄友叫楊常寬。都是共產黨,在南京關了差不多兩年了。
“同誌,請問,你是共產黨黨員麼?”李洪國問葉鋒。
“我?”葉鋒看著眾獄友,點了點頭,心裏無限感慨,想不到,穿越到三七年,居然遇到這麼多革命前輩,於是說:“我也是黨員,但比你們入黨的時間都遲了很多!你們都是我的老前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