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寰與天落對麵坐定,猜子決先後,結果是是天落執黑先手,塵寰執白後手。
“蒼兄,指教了!”天落一聲指教,一枚黑子,落於棋盤之上,一旁的妙楓見此,卻為之一驚,原來天落這一子,竟然落在了天元之上,天元是棋盤的中央,在圍棋對弈之中,下棋的前兩子,一般都是搶占四角如上路三三的星位,卻沒有人第一手便下在天元之位的。
“天落兄弟好氣魄。”塵寰一聲讚歎,一枚白子落下,妙楓看了,不由的惱火,心道果然是塵寰,又開始玩邪的,原來塵寰這一子,放到了上路一一的位置,也就是最邊角的位置。心道無聊,忽聽得遠處似有舞劍之聲,故未說告辭,便悄悄離去了。
“蒼靈兄,汝以為那狗官知府如何?”忽然之間,天落問塵寰道。塵寰不答,少時方道:“既為狗官,自是不值一提。”
天落淡淡一笑,道:“卻是我淺見了,倘是蒼兄為此知府,又當如何呢?”
“蒼靈無有此能。”塵寰又一枚棋子輕落。
“試言無妨。”天落不饒,追問而道。
塵寰輕輕搖了搖頭,道“蒼靈生無為官之念,一時問起,吾確實無從可答。”
下了幾手之後,天落道:“蒼靈兄昔日救天落一命,當日凶險,至今猶然在目,當日一別,不知蒼兄生死,天落輾轉反側,夙夜難寐,幸天可憐見,蒼兄無恙,倘蒼兄有所損傷,天落良心難平。天落非是知恩不報之人,兄若有所求,天落必然全力而為。”話剛說到此,塵寰淡然一笑,搶過話說道:“兄弟言重了,蒼靈當日也是為求自保而已,至於救天落兄弟你,不過是舉手之勞,一聲謝已是足夠。”
“這……”天落見塵寰如此的態度,心道這個話題隻能再等等了。
又過了十多手後,天落又問道:“蒼兄,汝之所見,一個英雄,該誕生於何時?”
“英雄麼……”塵寰略為想了下,道:“英雄本無種,常在草莽中。人在絕望之時,往往就會在英雄與狗熊之間選擇其一。正所謂死地而後生!而英雄之大,是為天下絕望之時,登高一呼,傾天之柱,正天之道。”
“恩……”天落點點頭,又問道:“那何為天道?”
塵寰笑道:“蒼靈才疏學淺,不敢妄言天道。但若非要一個答案,私以為,東流之水,既為天道。“
天落聞言,略思而後道:“吾卻與蒼兄不同,吾以為,民心即是天道。”塵寰聽了他的話,卻隻是笑而不言。
天落繼續問道:“一個智者,該如何擇主?”
塵寰不假思索道:“智者尋主,必待其主羽翼未豐,天下未得,或是生死邊緣,以奇謀神計轉乾坤,救劣勢,力挽狂瀾。”
“當然……錦上花,自然不如雪中炭。”天落口上如此說,心中想那梁學士便是如此了。片刻後,他忽然又問道:“那一位皇者,該如何呢?”塵寰不答,但越是如此,天落便越想知道他的答案。
塵寰終抵不過天落多次催問,最後道:“若以我一草芥目光而論,真正的皇者當寬仁待其民,禮賢待其士,主公平正義於天地之間,施聖人教化於千民百黍,謀蒼生福祉於萬機日理,達永世太平於千秋萬世。”
“受教了!”天落站起身來,深深一禮。塵寰慌忙還禮道:“不敢,塵寰不過是胡說而已。”
天落搖頭道:“非也,我認為你說的很對,雖然看似是不可能達到的目標,但英雄非偶然,皇者亦然。”二人再次落座,繼續下棋。剛剛摸起棋子,天落想起一人,微微笑了笑,道:“還有一事,願蒼兄教我。若有一人,入世與人謀策天下,卻不為官,亦不為名利,又無它所好,是為何故?”
“哦?”塵寰聽到此言,卻也是微感詫異,心道:“以出世的態度來入世的人嗎?”
“怎樣?”天落的棋子不落,隻等塵寰的答案。
塵寰道:“人所以謂之人,是以有七情六欲,私以為,此人或是心有所係,或是心有所求而不得外人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