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辯因由、坐看雲起(1 / 3)

“聽聞葉兄歸來,實是欣慰,故而……”紫宸泓一進來,便如此說,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塵寰恭敬的一拱手,道:“恭迎世子!”塵寰的話,讓紫宸泓驚愕非常,而塵寰說的雖是這樣的話,但卻隻是微微拱手而已,平和非常。而紫宸泓愣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出來,似是自嘲一般道:“我真糊塗,似葉兄這般靈慧之人,又如何能欺瞞的了。”塵寰請紫宸泓落座,落座後,塵寰開口道:“不知世子此番到此,有何要事?”

紫宸泓聞言,搖搖頭,道:“葉兄如此說話,便是見外了,莫不是紫宸泓有得罪之處了?”

塵寰微笑,道:“非也,若不揭破這層窗戶紙,隻談風月,卻是可以不必避諱許多,如今不得不談風雲,便不能自在了。”

紫宸泓聽了塵寰的話,若有所思,最後歎息一聲,道:“若非家國存亡係於己身,紫宸泓倒是願意與葉兄隻以兄弟相稱,暢談無憂,泓實是身不由己,也是無奈……”說完這番話後,他麵色一凜,站起身來道:“我便直說了吧,越中人不知如何就死了,如今這上卿之位空缺,我有意推舉葉兄擔任此職,還望葉兄助我一臂之力。”

聽了這番話,塵寰心說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白俊臣不會無緣無故的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匆匆而去,大部分的原因應該是和紫宸泓有關,想來紫宸泓想要推舉自己做上卿這件事情,多半是走漏了風聲,所以白俊臣來了自己這裏,一是為了試探自己,二是為了賣乖邀功,因為假設自己真的做了上卿,那麼他也是有“推波助瀾”的功績的,如此自己就欠了他一個大人情。而他白俊臣卻什麼都不用做,便空領功勞。

塵寰聽完紫宸泓的這番話,靜默半晌,才道:“世子想讓在下赴死麼?”

“哦?這如何講?”聽塵寰說出這樣的話來,紫宸泓大驚失色。

塵寰道:“這上卿之位如何重要,世子比我更清楚,而在下不過是一介布衣,身無寸功,如何能夠擔當這樣的要職,且在下即便僥幸能擔當此職,又如何能夠坐的安穩,我回來不久,就已經聽說越中人死的不明白,若有人流言說越中人之死與我有關,我縱有百口,也是難辨,搞不好,再牽連到世子,如此好麼?”

“這……”紫宸泓愣了,問道:“那……該怎麼辦?”

塵寰對紫宸泓道:“這個簡單,隻不過……”塵寰看了看紫宸泓身邊的人,紫宸泓會意,示意左右都退到外麵去。而塵寰見他們退去,才將方才白俊臣來過的事情說了一遍。

紫宸泓聽完塵寰的話後,憤然道:“這條老狗,他已是上卿之位還不滿足,還想讓我替他的族弟說好話。真是癡心妄想。”

塵寰聽了,搖了搖手中扇子,道:“世子說得哪裏話,既然他能舉賢不避親,世子如何不能舉賢不避仇呢?”

“葉兄的意思是,真的讓我替他說好話?”紫宸泓不解的問道。塵寰道:“非也,隻要世子不加阻攔,在下相信,以白俊臣的手段,這上卿之位,必然是白俊業的。隻是在下坐不穩的位子,那白俊業就能做的穩當麼?”

“唔……”紫宸泓品位著塵寰的話,忽然明白了什麼,道:“葉兄果然思慮周密,隻是……這上卿之位不會空懸,即便白俊業坐不穩,終究還是會有人來做的,若葉兄不來擔當此任……白俊臣在天南州黨羽甚多,僅此一法,恐難扳倒他。”

“為何要扳倒他?”塵寰笑問道。

“這……我不明白葉兄的話。”紫宸泓正色說道。塵寰站了起來,看看窗外的風景,側目對紫宸泓道:“世子的眼光為何不肯多看遠一些,世子最大的敵人是誰?是白俊臣麼?”

紫宸泓應道:“自然不是,梁夢枕才是我紫宸世家最大的敵人。但那終究是外患,似白俊臣這般佞臣,卻是內憂。內憂不除,如何抵禦外患?”

塵寰一笑,道:“我且問世子,世子覺得,盡起天南之兵,與梁夢枕決一雌雄,勝敗如何?”

紫宸泓聽了這個問題,沉吟半晌,道:“天南士卒雖然彪勇善戰,但缺乏良將,且士卒故鄉多在北方,若貿然開戰,勝算寥寥。”

塵寰聽了,又道:“假若天南州的實力再翻一倍,又當如何?”紫宸泓仍是搖頭,道:“勝算仍然不多。”

塵寰道:“恕葉某妄言,據我的猜測,梁夢枕所擁有的實力,恐怕比現在他展示出來的,更要強上十倍有餘,恐怕是天南州,難以匹敵的。而似白俊臣這樣的人,多半早已為梁夢枕所收買,以為內應,若誅殺了他,便會打草驚蛇。戰不能勝,殺不能盡,既是如此,除之何益?”

聽到塵寰這話,紫宸泓皺上眉頭,道:“似葉兄如此說,那便拿他沒有辦法,任由他了麼?”塵寰搖搖頭,道:“非也,此人的確不能不管,可將其束之高閣,令其遠離人事要職,卻絕不可殺。”

“我還是不懂,望葉兄指教。”紫宸泓站起身來,拱手相問。塵寰也不扶他,踱著步子道:“我們且以梁夢枕的角度來看這個天下好了,如今天下,梁夢枕的敵人有四,首先便是逃亡在外的紫宸易,準確的說,是那些願意追隨他的人,是梁夢枕的首要敵人。這是要必須肅清的。第二和第三,便是北域的潭秋與北夷人。分贓的時候,看也知道是梁夢枕玩了花招,讓北夷人和潭秋互相牽製,他好趁此機會,去剿滅紫宸易的黨羽,順便向潭秋和北夷人示弱,可實際上,必然是暗中積攢實力。至於第四個敵人,便是如今的鎮南王府,至於為何排到第四,世子想必很清楚。”

聽了塵寰的這番話,紫宸泓卻是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很清楚為什麼梁夢枕將鎮南王府設為第四個敵人,那就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太昏庸了,昏的讓人沒辦法重視他。就聽塵寰繼續道:“因為鎮南王府並非梁夢枕的首要敵人,所以梁夢枕並不會全力以赴,用他全部的手段來對付鎮南王府,而如果世子衝冠一怒,真的將白俊臣逼的太緊,讓梁夢枕覺得天南州已經脫出了他的掌控,那麼很容易就會讓鎮南王府成了他的首要敵人。”

“似如此,便要一直裝傻示弱下去麼?”紫宸泓不甘的問道。塵寰想了想,道:“花開花落,盛極必衰,我料定梁夢枕等人,必不能長久。”

“葉兄此話何解?”紫宸泓問道。

“與虎謀皮,豈不是癡心妄想?狼子野心者又如何會信守承諾。似這般簡單的道理,恐怕他也清楚。”塵寰說了一句紫宸泓無法理解的話,紫宸泓更加的迷惘,塵寰也不多加解釋,一笑道:“世子其實和往常一樣便可,且看風雲變幻就是,時機總會有的。”

“時機……如你所說,梁夢枕有覆滅天南州的本事,如此便如同頸項之上,懸了一把斷頭刀劍,如此讓人如何心安?恐時機未到,頭已經斷了。”紫宸泓憂心忡忡的說道。

塵寰哈哈一笑,寬慰道:“梁夢枕是一個下棋的高手,下棋的高手,追求的是完勝。若非是情非得已,斷不肯使用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蠢笨之招,鎮南王府雖說相比之下較為弱小,但我相信隻要鎮南王府不做出挑釁的行為,梁夢枕是不會犧牲手上的棋子來與鎮南王府為敵的,畢竟他要對付的敵人太多了,他的棋子雖多,但每一顆棋子對他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斷不會拿到此間浪費。”說完這話,塵寰一拱手,道:“葉某話說的尖刻,望世子海涵。”

紫宸泓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葉兄說哪裏話,如今這天南州,能對泓說如此明白話的人,恐怕隻有葉兄了,這話千金難得。”

看紫宸泓似仍有憂心之處,塵寰道:“若世子不棄,葉某願為世子謀劃。”

一聽塵寰這話,紫宸泓忽然愣住了,而後便是欣喜若狂,慌忙要施禮,塵寰急忙攔住,道:“世子不必如此。”

紫宸泓道:“泓盼葉兄這句話,已經很久了,隻是葉兄不好名利,之前泓實在是沒辦法招納葉兄。”紫宸泓雖然高興,但是話中仍然有話,那便是葉塵寰一不為名,二不為利為何會忽然來幫他。塵寰知道他的想法,幽然道:“這麼久,世子仍然沒有調查出葉某的來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