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風雷起於水雲間(2 / 3)

果然,片刻之後,隨著由遠而近傳來了一連十一響鑼聲和差役的吆喝聲,廣場的牌坊外停下了一隊人馬,轎子上下來一位官員模樣的人物,交領錦雞大紅補服,金線緣邊烏紗帽,儀態端重,氣度不凡,一望便知是封疆大吏。

那人剛一下轎,胡老爺領著眾士紳就迎了上去:“王使君這邊請,州牧大人親臨,今日盛會,更生光彩呐!”

“共襄盛舉,共襄盛舉。”來人與迎上來眾人客套了一番,自入廣場台前的主席入座。

何以今日突然就有州牧駕臨召開大會?乃是之前胡廣林邀請江城三郡的地方勢力在黃鶴樓聚會,討論組建團練保護地方不受北方流寇侵襲之事,也是受到了州牧的首肯的,但考慮到各方麵意見的統一過程和方方麵麵的協調、準備工作,本來也沒打算就這麼快請州牧出麵主持大會。熟料事情的進展卻大大出乎這胡老爺的預料,一來形勢比人強,昨晚的妖怪夜襲事件和老道透露的信息,都大大加深了眾人的危機感;二來江城三郡地處漢水和揚子江的交彙處,士林富裕,貿易繁榮,尤其是位於漢水東岸的沔口郡,店鋪商行林立,交通四通八達,闖軍的存在不但損害到商路的暢通,對當地富戶遍布荊湖的產業也多有威脅。於是在昨晚妖襲過後,眾人反而連夜商議,都覺得事不宜遲,就在第二天召開大會,要定下最後的決議,也好早日吃下一顆定心丸。

一番寒暄過後,大會也就正式開了席幕,早有侍從官員將昨夜眾士紳定下的章程遞送給州牧王大人,上麵的內容那王大人早已從湖老爺處知道了個大概,此時隻是略微一掃,也就照本宣科。這荊湖一帶承平日久,本地官兵早已腐朽殆盡,且如今朝廷皇綱不振,地方上的田宅錢糧,都掌握在這班財主士紳手中,因此這召集地方士紳舉辦鄉勇團練,既是他的主意,也是不得不為之的無奈。

再說這王大人所念的章程,無非都是些集銀多少,募兵幾何的大致框架,具體的事項,卻還需這裏的士紳領袖胡老爺來安排。

州牧王大人念完章程,便請胡老爺發言。這胡老爺也坐在主席台上,居於一眾官員之側,起身後轉朝州牧,向著老道的方向一伸手,介紹道:“我等多是文人,並不懂行軍打仗,那闖賊又有妖物幫凶,非有高人相助,必難相抗。這位是韓磯子道長,道行頗深,以救天下蒼生為己任,昨夜我等商議,已將韓道長聘為軍師。”

“哦?韓磯子道長?在下喜好交遊,也認得幾個仙門高人,卻不知韓道長在何處修行,又有哪些看家的本事?”主席台上有人發問道,言語中頗有些不敬。

“這位是嶺南州牧韓大人的幕僚,張進浦先生。”王大人連忙介紹道。

荊湖士紳的集會如何又有嶺南州牧的幕僚?原來,東華帝國地域廣大,為便於管理,開國皇帝朱慈煥於是將帝國除京城直隸之外的地域劃分為十五部州,分別是豫、冀、皖、兗、徐、青、閩、荊、揚、益、陝、並、幽、嶺南、西涼,各設州牧長官。其中荊州因境內湖泊大澤眾多,亦被稱為荊湖。而這嶺南,便在荊湖的南麵,彼此相鄰,又背朝南海,若是荊州為闖軍所破,那麼嶺南也就隻能背水一戰了,荊州對於嶺南,可謂是唇亡齒寒的關係,因此,荊州的一舉一動,嶺南也是十分關注。隻是這嶺南州牧的幕僚張進浦,本是南海船王張保仔的庶子,家境富裕,年紀輕輕就做了嶺南州牧的幕僚,又認識幾個仙門弟子,因而眼高於頂。聽到韓磯子這個名字後,想來想去也沒記起江湖上有這號人物,料想肯定不是什麼高手,言語也就輕慢了起來。

然而老道也隻是笑了笑,說道:“貧道雲遊四方,不曾過問紅塵俗事,小先生沒有聽過,也是自然。不過貧道看家的本事沒有,降妖的小技卻有幾招,今日就在此展示一二,看下可入得了小先生的法眼!”

說罷持劍在手,踏一步向前,對哈羅德說道:“童兒,寶劍鋒自磨礪來,除了少數天生法力的仙劍,這天下大多數的寶劍,都需要主人的礪煉,方可開啟全部關竅法門,且看為師如何礪煉寶劍。”

哈羅德聽了師父的話,定睛去看,隻見老道一手緊握劍柄,一手並出兩指,以指為引,從劍上引出了一片烏雲,正是昨夜吸附在劍上的那群黑色魔蟲。

老道指著那片烏雲又說道:“此物名叫電魔蟲,內藏多重玄妙,那妖精蠢笨,隻知道將魔蟲從引魔幡中放出,卻不知此蟲的精妙用法。”

話音剛落,一口精氣吐出,裹著那群電魔蟲飛向了空中,頓時,天上濃雲滾滾,乃是無數水汽以電魔蟲為核所凝成的細小水滴飄聚而成,這電魔蟲夾雜在濃雲中,分飛兩端,電走兩極,引導著雲中的靜電也越來越多,最後終於把持不住,霎時間,無數鴻光電閃,雷鳴隆隆,被老道以劍為引,一道霹靂劈向山梁,正中一棵巨鬆,竟將那參天的樹木攔腰斬斷,升起數縷青煙,夾雜著焦灼味和樹脂的鬆香味,飄散開來,更提醒了眾人這震撼一幕的真實性。